四、 研究案例選取與實地調研過程

理論上，任何古鎮旅游地都必然存在權力關系，只要對這個古鎮進行足夠深入的田野調查，就有可能發現這個古鎮的權力關系對社會產生影響的機制以及更深層次的權力結構，但是，不同領地的權力關系各不相同。因此，試圖從單一案例研究中歸納一般性的機制和結構是存在較大風險的，因為這種歸納有時候難以區分偶然性和必然性。所以，多案例研究是必需的。

江南古鎮群是中國古鎮的典型代表，雖然各個古鎮在旅游產品上存在趨同現象，但是不同古鎮中所體現出的權力關系卻非常多樣，可以為研究提供多種素材。此外，江南古鎮在空間上密集，也可為調研提供便利。因而本文選擇江南六大古鎮（周莊、同里、甪直、烏鎮、西塘、南潯）作為研究案例。

在選定案例地之后，筆者于2010年8月28日開始進行實地調研。調研之初，原本打算先將六大古鎮逐個跑一遍，了解各個古鎮的主要問題之后，再選定其中一個古鎮進行深入調研。烏鎮是調研的起點，因為通過互聯網信息了解到，烏鎮目前的旅游發展存在較大社會問題，或許能提供多樣的研究素材，因此筆者決定先到烏鎮看看，然后再到其他古鎮。但在到達烏鎮、初步了解烏鎮情況之后，筆者改變了調研計劃，決定在烏鎮停留較長時間，充分了解烏鎮情況之后再去其他古鎮，因為烏鎮旅游發展中所體現出的權力關系十分復雜，具有相當高的理論價值，不管其他古鎮的情況如何，烏鎮都能提供豐富的研究素材。對烏鎮的調研從2010年8月28日始至9月17日止，期間9月6～7日筆者特意前往南潯了解情況（烏鎮至南潯不到1小時車程）。

烏鎮調研結束后，9月18～20日，筆者正式進行南潯調研。根據相關報道，南潯的古鎮保護和旅游開發主體經歷了從政府到企業的轉變，古鎮保護和開發現在完全市場化。然而，通過觀察和訪談了解到，企業在開發之初曾投入資金修繕古鎮建筑，但隨后由于旅游發展不景氣，企業并沒有過多涉入古鎮居民的日常生活，因而古鎮保護和旅游開發主體的轉變并沒有帶來新的權力關系。于是，筆者在南潯并沒有發現可以補充理論的現象。南潯調研結束后，筆者前往西塘。西塘的古鎮保護和旅游發展體現了與烏鎮迥然不同的權力關系，在烏鎮，政府和旅游公司能夠對建筑景觀和社區居民實施嚴格控制，但在西塘，政府和旅游公司的控制卻相對乏力，居民可以破墻破門開店，可以無證經營家庭旅館和小商店。筆者認為這是一種有意思的現象，因而筆者于9月25～30日對西塘的部分管理者、當地居民及外來經營者進行了訪談。

烏鎮、西塘、南潯均位于浙北，結束這三個古鎮的調研后，筆者于10月11日開始對江南六大古鎮中蘇南的三個古鎮展開調研。

10月11～18日，筆者對同里進行了實地調查。同里的情況與烏鎮、西塘和南潯均不相同。對于居民的商業經營行為，同里既不像烏鎮那樣嚴格控制，也不像西塘那樣無法控制，至于破墻開店和破門開店現象，政府則完全能夠對其進行控制。隨后的10月19～21日，筆者對周莊和甪直進行了調研，周莊雖然是江南古鎮中開發最早、游客量最大、商業化最嚴重的古鎮，但就權力關系而言，其理論價值并不高。甪直也沒有發現足夠有理論意義的現象。當然，這也可能與筆者沒有進行深入調查有關。

以上是實地調研的概況，之所以詳細交代調研過程，乃出于程序信度的考量。同時也是為了說明，本文之所以以烏鎮為主要案例，是因為烏鎮最有理論價值。當然，在對烏鎮進行分析時，并不會把它孤立起來，而是會將烏鎮與其他案例地進行對照，嚴格考慮兩個方面的“內在一致性”：一是筆者對烏鎮案例的解釋不僅不會與本案例的材料相沖突，而且不會與其他案例的材料有沖突；二是筆者所采用的學術概念、所使用的相關理論及筆者自己提出的研究結論之間不僅不與所有的材料有沖突，而且理論之間的前提假設、適用范圍也不存在任何矛盾。這是任何研究的基本要求，但是，一旦所掌握的材料比較豐富時，這種內在一致性有時候也會成為比較高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