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靈魂深處電擊持續了大概有十分鐘。

白小川第一發現電擊有這樣的好處。

他仿佛從溺水中浮出水面，眼睛陡然睜開。

眼前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病床，靠近病床的玻璃窗被關得緊緊得。

玻璃窗旁并沒有什么黑衣老頭。

透過窗戶隱隱可見泛白的天空。

耳里什么聲音都沒有。

“我竟然又做噩夢了？”

“還是站著做噩夢？”

白小川頭皮發麻，來到這醫院里已經兩次遇到那詭異的黑衣老頭。

做了兩個噩夢！

即便現在非常困頓，他也不敢再次睡覺。

被老頭折騰出心理陰影了！

魔鬼：“蠢貨，還在燃燒生命力？”

白小川連忙將狀態關閉，整個人就如同歇火了的電動車。

白小川：“到底什么情況？你不是說那個老頭不是人嗎？叫我戰斗嗎？”

魔鬼冷笑道：“你是怎么戰斗的？”

白小川指手畫腳道：“我先砍他脖子，再刺他心臟，然而沒什么用處。”

“根本破不了防，這怪物開掛了吧？”

魔鬼不屑道：“愚蠢的戰斗方式，真是太弱了。”

“不過以你的智商也只能想出這么低級的戰斗方式。”

“不僅不會戰斗，生命力也是個位數，真是螻蟻般的人類！”

白小川爭辯道：“我哪里弱了？我殺人從不拖泥帶水好吧？一劍必殺！像我這樣的放在古代就是十步殺一人的劍俠客！”

“哼！碾死幾只螻蟻就覺得自己不是螻蟻了？”

“好吧好吧，我就是螻蟻。”

白小川不想和死腦筋的魔鬼一般見識，它總是說自己是螻蟻，卻好像忘了自己寄生在螻蟻身上。

“什么狗屁魔鬼，吃了幾只螻蟻，就當自己是魔鬼了？”

“一點用都沒有，什么變形的能力遇到個屁老頭都不管用。”

“天天吵著要吃人！還把我電到醫院了！”

“真是一只寄生蟲，吃飯都要老子喂！”

白小川關上燈，躺在床上瘋狂詆毀著魔鬼。

“嗯？白小川，你在想什么？”

“沒有想什么！”白小川擦了把冷汗，他正想著這魔鬼可以當一條導航犬，專門給自己定位壞人，不過這話可不敢說給魔鬼聽，“你剛才說那老頭是夢魘。”

“夢魘又是什么東西？”

魔鬼總感覺白小川好像在敷衍自己，不過它不太想查看白小川的心底話。

白小川太蠢了。

蠢貨的心底話會讓它變得和白小川一樣愚蠢。

而且這蠢貨的心底話太多了，根本看不完！

“我忘了夢魘是什么東西。”

“大概是稍微大一點的螻蟻吧！”

白小川一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你為什么叫那老頭是夢魘？”

哇！這魔鬼和螻蟻有仇吧？

看到什么東西都拿螻蟻做比較對象？

話說它真的是“魔鬼”嗎？

真實的“魔鬼”到底是什么樣子？

會吃人？好像是。

除此之外呢？

白小川突然陷入沉思。

“魔鬼”都是話癆嗎？

“魔鬼”喜歡電擊人類嗎？

“魔鬼”會說要做個實驗嗎?

想了半天，白小川發現自己根本不懂什么是“魔鬼”，只是盲目相信了寄宿在自己身體內部，也不知道是腦袋還是心臟，一個陰冷“聲音”所說的話。

魔鬼有實體嗎？

“可惜把我的腦袋和心臟剖開我就會死，不然真的好像看看魔鬼真實的樣子啊！”

白小川想到這里忽然心中一跳，依稀記得自己當初看過魔鬼。

魔鬼的形象還沒有在他的腦海里凝聚，那股氣勢就已經將他的生命嚇得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呃，還是不要作死了，它說它是魔鬼，我就當做它是魔鬼吧......”

想到這里白小川忽然對空氣問道：

“喂！魔鬼，你有沒有名字？”

“嗯？名字？那是什么東西！”

“那我就一直叫你魔鬼？”

魔鬼嘿嘿笑道：“你覺得我會在意這種小事嗎？”

“哦？是嗎？”白小川眨眨眼，“那我叫你二狗子吧，這樣更親切點？”

陰冷的笑聲戛然而止，但是白小川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心悸。

“對不起對不起，魔鬼大人！我是二狗子！你叫我二狗子！”

“哼！”

心靈虛空中，“魔鬼”發出一聲冷哼，散去了手中凝聚的閃電。

......

第二天早上。

天剛亮了一會兒。

樹上的小鳥嘰嘰喳喳。

紅彤彤的朝陽預示著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然而白小川心情卻非常差。

剛剛睡著，夢都還沒做一個，就被一道電擊驚醒。

“二狗子！起床了！該殺人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魔鬼根本不打他當人。

看看手機才九點多，這才睡了幾個小時！

就要去喂食！

“你太弱小了，趕緊去殺人！”

“馬上就去。”想在床上賴一會兒，又是一道電擊差點把他的魂給劈散了。

“我恨電擊！”

迷迷蒙蒙下樓梯時，還摔了個狗啃屎。

路過一間病房時還聽到了一個老婆婆震天動地的哭喪聲“老頭子！你不要死啊！你走了我怎么搞啊！”，真是晦氣！

更可氣的是連小護士李莉都沒看到！

白小川頂著個黑眼圈，走出醫院大門，嘴里罵罵咧咧。

“哎！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好像活在夢里！”

正值盛夏，九點鐘的太陽已經將醫院對面的小吃街渲染得一片金黃。

然而白小川的熊貓眼只覺得光線刺的好難受，好想什么都不管就躺在地上，永遠閉上眼睛。

站著閉上眼睛或許也行？

然而剛閉上眼，耳朵里便轟隆作響，小車子的鳴笛聲，路人的大笑聲，呯呯呯的炒菜聲混雜在一起，實在是太吵了。

這時一股油香飄入鼻腔。

白小川肚子開始“咕嚕”發叫，他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準備先去吃個飯再喂食。

......

“大姐來碗肉絲面，加個蛋！”

路邊的一家面館里，白小川找了一個小凳子坐下。

“要不要辣？”

“加點辣吧！”

賣面的大姐點點頭，開始燒水。

這位大姐身材發福，頭上多是不健康的白發，微黃的臉上遍布著皺紋。

雖然叫她大姐，但實際上年齡能做大媽。

白小川左右掃了一圈，小面館規模不大，桌椅擺得整整齊齊，只是很空曠，已經將近十點鐘，只有幾個人在安安靜靜地吃面，看手機。

白小川覺得干凈，不吵鬧，所以就選擇這家面館吃面。

正當他開開心心等面條的時候，一群打扮流里流氣的殺馬特少年少女從街邊走了過來。

“老媽！這都是我哥們，給我們每人來碗面，牛肉雞蛋什么的都加上！”

一個半邊頭發染紅的小青年大聲叫道。

“來，先坐！”

他招呼著同伴做到白小川后面的桌子上，用腳踢開椅子，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胖子，尼瑪的面條好不好吃啊？不好吃老子可不吃。”一個高高瘦瘦的陰冷青年說道。

“嘿嘿！陳哥，包您滿意！”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胖嗎？”

“為什么？”一個濃妝艷抹的短發女問道。

“就因為我媽下的面條太好吃了，我每次都要吃兩碗，哎，不然我可是又高又帥！”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肥肉不停抖動。

“哎呦！原來胖子以前是高富帥啊！”

“哈哈！他是高富帥，那我就是女神了！”短發女嘻嘻笑道。

白小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女人嗓子里仿佛含著一口濃痰，笑聲惡心無比，這些天拯救了好幾個小美女，這一對比就令他下意識地厭惡。

想到這里他在心里詢問魔鬼道：“為什么我總是能拯救漂亮的女人？”

“為什么這世界上到處都是暴力好色分子呢？”

魔鬼嘿嘿笑道：“二狗子，你天天發情，難道還不清楚人類的愚蠢本能嗎？”

“男人想要與漂亮的女人交配，太正常了！”

“可是以前我怎么沒遇到？”

“以前的你總是蹲在家里，怎么可能遇到？”

白小川想了想，點點頭，以前的生活很平淡，只是打工、上學、打游戲，這座城市的許多地方他根本沒有去過。

現在做的事情是他以前完全想不到的。

......

“哇！這面真好吃！”

又滑又軟，又香又脆，舌尖都辣麻了。

白小川忍不住又點了一碗。

旁邊一群人又噼里啪啦，站起身，似乎是吃完了。

“胖子，尼瑪下的面不錯！”高冷的青年咬著一根牙簽，瞇著眼就向門外走去。

“嘿嘿，陳哥下次再來。”

“呀，陳哥等等我！胖子晚上再見啦！”短發女趕緊擦擦嘴，一邊從包里拿出化妝盒，一邊朝著外面走去。

“搞快點！”

......

紅毛胖子看著幾個小伙伴的身影走遠了，臉上掛著笑容逐漸消失，他見母親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眼珠便轉到了收錢柜上，歪著脖子，放輕腳步開始移動。

然而當他打開抽屜，便被抓住了雙手。

“兒呀，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