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女孩站在墻邊擋住了陳猿。

她身高不足一米五，腰細(xì)細(xì)的，胸卻鼓鼓的，白皙秀麗的臉頰上帶著一副小眼鏡，如墨的秀發(fā)后面扎著兩個馬尾。

“好漂亮的小女孩！”陳猿深深地嗅了口氣，滿肺都是清香，他眼珠迅速發(fā)紅，盯著小學(xué)生就開始怪笑。

似乎完全忘記的身后正蓄勢待發(fā)的屠夫，胯下的小刀逐漸變成一把大刀！

他忽然記起來先前練刀的事情，此時渾身不著片縷卻如同待在烘箱里。

滿身都是燥熱！

“送上門來的賤貨！長得這么誘人！我必斬了你！”

陳猿光著身子猛地躍起！

如同一只大馬猴張牙舞爪地朝著小學(xué)生抱去，他要把這個布娃娃一樣的瓷人兒摟到懷里，然后離開這個地方，找個無人的角落狠狠地羞辱。

他甚至根本沒有在意小女孩眼中的仇恨。

他甚至忽略了小女孩手中的短劍。

他甚至忘記自己背后有雙恐怖的眸子在盯著他。

對他來說，小女孩是個玩具，玩具怎么會傷人。

“抓住這個玩具，我就跑！誰能追得到我！”

陳猿臉色漲得通紅，他跳到半空中，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女孩，似乎能想象得到抱住這樣小美人那柔軟的觸感。

豆豆看到噩夢一般的仇人在裸著身體撲了過來，心中的殺意如同猛虎出籠，扼無可止！

她能聞到這個中年男子身上的臭味，這股味道是她心中的夢魘。

她永遠(yuǎn)無法忘記那個悲傷的夜晚，渾身彌漫著這股臭氣的母親滿臉是淚地將她狠狠推開。

“爺爺，媽媽，父親，我終于能為你們報仇了。”

未曾想過這一天這么快到來，日夜苦練劍術(shù)，只為這一刻。

豆豆一只手倏地捏緊短劍劍柄，一只手扶住眼鏡。

然而就在時，一團黑影瞬間出現(xiàn)在陳猿身后！

黑影之中有一抹紅芒，紅芒如同飛射的激光微微碰了他的身體一下。

滋！

陳猿就如同烈火之中的小飛蚊，在千分之一秒內(nèi)化作虛無。

在這之后，一道巨大的呼嘯聲才從遠(yuǎn)處的房間內(nèi)傳到豆豆的耳朵里。

猛烈的強風(fēng)幾乎把她的身體要吹飛。

她后腦勺上的雙馬尾翹上了天，她的嘴巴逐漸長大，她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惡魔般的巨大身影，腦子里幾乎無法思考。

咔嚓咔嚓。

一只皮鞋狠狠地剁在地面上，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道道犬牙交錯的裂紋出現(xiàn)在鞋子周圍。

屠夫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幾乎變成廢墟的小房間，瞥了眼站在旁邊的小蘿卜頭，最后將目光停在自己的拳套上。

他有些疑惑。

“應(yīng)該打中了吧？可是為什么還是沒有實感。”

搖搖頭，屠夫惡魔化的身體開始復(fù)原，準(zhǔn)備離開。

突然背后傳來一陣?yán)Α?

他轉(zhuǎn)頭一看，一只小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微微抬頭，小手的主人臉蛋開始變形。

豆豆拽住屠夫，眼鏡后的小眼睛逐漸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張著嘴呆呆地看著屠夫，突然哇地一聲哭道：

“哇！你賠我的殺父殺母殺爺爺?shù)某鹑耍∥以僖矡o法手刃仇人了！”

“哇！媽媽爸爸我無法親手為你們報仇！豆豆不孝啊！”

屠夫：“......”

他只是輕輕捶了一拳，這個人就沒了。

當(dāng)然屠夫不會辯解什么，只是銅鈴般的大眼直直地盯著少女的小眼睛。

豆豆一邊哭一邊瞇著眼偷偷觀察屠夫，心中莫由來一陣難過。

“我到底為什么要天天早起練劍啊！”

“哎！早點遇到這個正義大傻子就好了！”

她哭著叫著，臉上卻露出一絲紅暈：

“你賠我的仇人！”

“你賠不了，我以后就跟著你了！”

（嘿嘿，中午的雞腿真好吃，我以后要天天吃！）

屠夫被這個少女哭的心煩意亂，他咬咬牙，心想早知道留一手就好了。

“行了行了，別哭了！”

“我要和師傅去吃飯了。”

“那帶我一起！”豆豆立馬停止哭泣，瞪大眼睛叫道。

......

兩人離開悄無人煙的武道館，來到了中午吃過的那家餐廳。

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左右。

屠夫手里拿著一套黑色武道服向廁所走去，片刻之后，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小青年先一步走了出來。

白小川站在大廳里，看著來來往往的服務(wù)員，眼神恍惚。

“早上出來沒多久，我就掛機去打牌了？”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對三”，“三帶二”，以及臭小孩怪笑著說“我又贏了”的聲音。

“嘶！”

他張張嘴，深深吸了口氣。

一時間滿鼻子都是肉香，飯香，女孩子的香水味。

真是恍如隔世。

還沒到飯點，大廳里的兩邊的座位上沒有多少食客，許多人并沒有吃飯，只是在大聲談笑著。

這些人“嗡嗡嗡”的說話聲雖然吵鬧，但是卻令白小川清醒了很多。

待在寂靜的心靈虛空中，他看著光屏，聽到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就像在看影視劇一樣。

缺乏一種代入感。

他跺了跺腳，感受著大地的堅實，搖晃了下胳膊，體味著身體里的強大力量。

“沒想到即便是站，走，扭腰，都這么舒服！”

白小川扭動著全身肌肉，熟悉著已經(jīng)變得無比強大的非人肉體。

“我掛機越久，變成人的感覺就越爽！”

以前他不懂，每天即使是真真切切地活著，也天天煩惱著錢、尋找著虛擬的游戲樂趣。

根本不懂什么是“活著的樂趣”。

現(xiàn)在陡然間躺尸一天，就像變成這個世界之外的人，然后又突然回歸現(xiàn)實，這種差異感他瞬間就察覺到了。

“簡單地活著，就非常快樂了。”

腦子里轉(zhuǎn)著稀奇古怪的念頭，白小川又想到了魔鬼。

“真慘啊！天天叫著吃肉吃靈魂，也不知道它到底躲在哪個漆黑黑的洞里。”

他的身體就像一座囚牢，將魔鬼永遠(yuǎn)困在了虛幻的心靈世界中，與真實絕緣。

白小川覺得它也挺可憐的，心想以后多陪它打打牌。

就當(dāng)安慰孤寡老人了。

啪！

“師傅，我們?nèi)グ鼛桑　?

屠夫看著白小川站在路邊發(fā)了半天愣，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嗯！”白小川點點頭，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飛，向前走去。

“師傅好像又變強了？”

屠夫眼神一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露出一絲紅潤。

“這是師傅的肩部肌肉不經(jīng)意間產(chǎn)生的反震之力！”

“師傅的修行！真是鬼神莫測！”他眼里閃過一絲羨慕之色，連忙跟上白小川的背影。

......

豆豆晃著腿靠窗坐著，她沒有看菜單，反正那個大傻子會每道菜都點一碟。

咔嚓。

包廂里的門被打開了。

豆豆歪過頭看去，只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少年人走了進來。

他長相非常普通，他的眼神飄忽淡漠，他即便穿著一身黑色的武道服也沒有半點武道家的氣勢。

然而身材高大的屠夫卻低著頭跟在后面。

他是誰啊？

“屠夫，這誰呀？你兒子嗎？”豆豆眼睛一亮，樂呵呵地說道。

“嗯？不可侮辱我?guī)煾担　蓖婪蜿P(guān)上門，聽到豆豆的詢問，立馬張大眼睛瞪了過去。

“哎！沒事沒事。”

白小川擺擺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這餐廳的椅子雖然沒有心靈虛空的沙發(fā)柔軟，但是坐起來屁股卻很舒適。

他看向豆豆，笑著說道：

“你是豆豆對吧！”

“師傅？”豆豆驚聲叫道，她扶了扶眼鏡，兩只小眼睛湊近觀察著白小川，“你是他的師傅？看起來根本不是武道家啊！”

“師傅的武道境界豈是你......”屠夫大聲地開始辯解。

“哎！沒事沒事！”白小川又?jǐn)[擺手，打斷屠夫的話。

“豆豆，你大仇得報，以后有什么打算？”

豆豆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白小川身體的細(xì)節(jié)，然而她怎么看都覺得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罷了，甚至比她年齡還小。

“他怎么能做屠夫的師傅的？”

“難道是騙吃騙喝的？不行，多一張嘴，少一塊雞肉！”

豆豆完全忽視了白小川的話，她看著屠夫一臉正義大傻子的樣子，就覺得眼前這個猥瑣的假裝老氣橫秋的小鬼肯定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騙了屠夫。

豆豆眼珠一轉(zhuǎn)，整個人突然縮了下去。

“我踢！”

她伸著腿就像一只小松鼠一樣從桌子底下踹向白小川。

如果真是屠夫的師傅，那踢一腳也沒事，如果不是，那就把這個騙子蹬出餐廳！

白小川一動不動，拿著桌子上的水杯倒向餐具，開始清洗。

即便是變成活尸一樣的存在，他還是不想吃不干凈的東西。

“哎呀！”突然桌子底下一聲痛呼。

豆豆抱著頭從桌子下面爬了出來。

“怎么回事？我明明踢到了，怎么又沒了？”她用力過度，額頭撞到了桌腿上，腫起一個大包。

她摸摸頭，看著毫無所覺的少年，滿肚子疑問。

豆豆眼睛小沒看見，屠夫卻看見了，他瞥到師傅的褲腿突然癟了一秒鐘。

又重新被撐開。

“這是什么境界？”

“肉身重組？”

“身體局部遁入虛空？”

屠夫心中震驚，只覺得每一次看到師傅，師傅的境界都又上一層樓。

“小豆豆，別玩啦，點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