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天下午拒接的那通電話,余鵬最終還是決定回撥過去,卻顯示已關機了。余鵬有些著急了,他不知道鵬母去了何方是否還會再回來,他面對著著冰冷黑暗的房間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他就從這種茫然中解脫出來,陷入無限的怒火中,洗脫皮的黃小莉在認真的評估了余鵬的利用價值以后,果斷的對余鵬說了分手。沒有任何潤色也沒有留有任何余地,簡短到只有五個字“我們分手吧”。發出短信的黃小莉又披上了另外一層外衣投入了蔣如強的溫柔鄉中。而被拋棄的余鵬也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因為他很快就接到了來自派出所的回復:“你是黃雅娟的兒子吧,是這樣的,你的母親被告殺了陳端明,現在已經被拘留了,她身上所帶的個人物品麻煩你找個時間來收走?!?
余鵬心臟疼得發緊,母親被當成殺人犯抓走了?陳端明......陳端明是奶奶奶奶的名諱,這么說,是父親上告的母親!對是他干的,他必須去找父親求情,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判刑。
熟門熟路的走到爺爺家,門口雪白的挽聯還嶄新的貼合著門窗,邁過門檻便是大廳,昨日還慈愛喊他乖孫的奶奶此刻以變成一張藍底照片,永遠的被訂在墻上,看著奶奶照片里依舊慈祥的目光,不知怎的,幫鵬母求情的話語就梗在了心口再也張不開嘴了。余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為何飄蕩多天的不安與焦躁,竟在此刻得以撫慰。余鵬跪了一宿,而樓上的余父也在窗邊陪余鵬坐了一宿。到底是血親血脈,余父也看不得自己的孩子被一場家庭糾葛毀了大好前程。想必一向疼愛余鵬的老母親也不忍自己拖累于孫子吧,可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黃雅娟,余父并不甘心,可長跪不起的兒子也讓自己心疼不已。最終還是臥病在床的老父親流著淚擺手:“算了吧,算了吧,還是活著的人重要,就這樣算了吧,娶錯媳婦害三代,千萬別再害余鵬了,他是我們余家的根,別讓孩子恨你?!?
“可是爸,就這樣放過黃雅娟我良心不安啊,我怕媽她恨我,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
“只要能讓余鵬歸你撫養,其他怎樣都行?!庇酄敔斵D過臉輕輕抽泣,不再搭理余父。余父看了看臥床多日的老父親,再看看在靈堂跪了一夜的兒子,握緊了拳頭,最終還是下了決定。
下樓踢醒了余鵬,見余鵬腳麻得站立不起,還是伸了手扶住。望著遠高過自己一頭的兒子,余父心里感慨萬分,最終只是嘆息了一聲,什么話都沒對余鵬說。
而余鵬望著一夜白頭的父親,千言萬語梗在心頭,最終只是紅了眼,默默的喊了聲:“爸”
來時打了千百遍為鵬母開脫求情的腹稿,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了。
余父扶余鵬坐到搖椅上,又如往常一般給他煎了兩個雞蛋,拌了一碗粉干端來。平時里不受珍重的早餐此刻再次擁有卻感覺倍感珍貴。余鵬就著熱淚將一碗粉干打掃的干干凈凈,一旁的余父見余鵬淚流不止也是感慨萬千,最終也只伸手擦了擦兒子的淚水,將碗筷收拾干凈才喚了余鵬一起出門。
余鵬一路默默無語的低頭跟著余父出門,知道上了臺階才發現已經到了派出所:“爸,你帶我來這干嘛?”
“我想清楚了,要把你母親放出來了,我的人生已經報廢了,但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我不能讓你又一個殺人犯母親,走吧,進去吧。”
“可是爸,奶奶她會同意嗎?”
“只要是為你好,你的奶奶一定會同意的,當年她很不喜你的母親,可為了我,她妥協了,現在為了你的前程,她也一定會妥協的,她從來都是一個慈愛寬容的母親,遠不是一般小家雀可比擬的胸懷,只是有一點,我不想讓你繼續在跟著你的母親生活了,她會帶歪你。兒子,作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坦蕩蕩的心胸,而你的母親顯然教不會你這些?;貋砦疑磉叞桑愕臓敔斠残枰阏疹櫋!?
“可是母親她沒有親人在身邊又被學校辭退了,我再離開,我怕她受不了,不然在給我一段時間,等她生活步入正軌了我就回來?!?
“也罷,進去吧。”
余鵬本以為只要余父不追究刑事責任,鵬母就能安然無恙,卻被告知余父無法撤訴,對于殺人案本就是公訴罪,被害人不決定訴訟始終。撤訴的宣告失敗,意味著鵬母必受法律制裁。最終還是鵬母的老情人嚴寬上下打點給鵬母判了個過失致人死亡罪,根據刑法條文第二百三十三條規定過失致人死亡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又加之鵬母對死者陳端明有施救行為加上死者年齡過大,不排除自身身體原因,故而只判了鵬母一年零8個月的監禁,學校是徹底回不去了,可余鵬還得繼續上學。平時對自己多有巴結的同學再次見到自己也早已是換了另外一幅嘴臉,世態炎涼的道理在這幾日余鵬算是深有體會。前女友黃小莉對自己形同陌路再也不復當日的溫婉可人。就連自己的班長職位也因自己多日不來上課而轉手林挺。余鵬和林清風當日的處境倒是不謀而和了。只是林清風身邊倒是有2名舍友對她不離不棄,可再看自己獨身一人,上課連個同桌都找不到,只能默默的一個人獨占一桌。因自身母親的污點,本應被報社開除,但因著嚴寬主任的關系倒是能順利通過報社考驗,再加上新中國成立多年,大清的連坐制早已廢除,倒是能讓余鵬在報社找到一絲成就感。
林清風冷眼旁觀班上風氣的一日三變。黃小莉因與余鵬的裙帶關系才能順利將林清風踢下學委的寶座,如今隨著余鵬的下臺,她的地位也變得岌岌可危。稍有差錯就可能意味著一場奪權斗爭,黃小莉更是不敢馬虎,每日提心吊膽的應付著,甚至對于恨之入骨的林清風也能施舍幾個笑臉給她,可林清風始終不冷不熱讓人氣餒,再加上歡歡語出譏諷,黃小莉倒也無招可使。只是傾向林清風陣營的顧小尼終于在自己終日賣慘及眼淚的攻勢下回心轉意,開始鞍前馬后的為自己考慮了。對于新上任的輔導員黃小莉卻是無計可施,新官上任最是嫌棄舊官僚的爪牙,黃小莉的深恐不安,每日更是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輔導員發布的人物,唯恐行差就錯。好在輔導員對新任命的班長林挺,倒是贊譽有加,只要籠絡了林挺,至少自己就不用如此孤軍奮戰了,只是林挺對隔壁新聞班的女友林雪倒是忠心有加,不管黃小莉使出渾身解數卻也無計可施。直到兩班聯誼時黃小莉有心目睹了林雪與林挺的相處模式才知道林挺是個受虐狂,御姐風的林雪眾目睽睽下將林挺呼來喝去的,林挺卻還甘之如飴,便知問題在哪,可御姐氣質是裝不來的,黃小莉只好放棄,投入更多的精力到學習和報社上,別說還真有收獲,只是不論是在報社還是在成績上總是被林清風壓了一頭讓黃小莉分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