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莊梅急了，用力往邊上一扯，居然把木棍扯開了。原來是往兩邊拉的。

青石失去一邊的支撐，歪斜著倒了。莊梅再把另一邊的木棍一扯，青石就平躺著倒下去了。

露出了一個大洞，足夠一個人游過去了。莊梅在水下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毫不猶豫，哧溜地滑進去，像條泥鰍似的。

一進到隔壁水室，她就往上沖，因為要趕緊換氣了。誰知道上面是巖石。這下有點著慌了。

在水下也不及細看，直接往前游去，終于，在快沒氣的時候，頭抬出了水面。

好好深吸一口氣，然后掃視黑暗的四周。

看了一眼，莊梅笑了。

這是個比隔壁小一點的水室，與古井那個大空洞就隔了大約一丈遠，靠一個小的水洞相連。底下有縫隙，水從縫隙中流走。

一個小洞口，就在離水面大約一尺的上方，明顯看出是人工開鑿的！

好你個陳三，果然藏在這里。

莊梅不知有沒有人，小心地游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響。游到洞口下面，往里面看去。是一條地道！

小心地爬上去，這個地道很小，只能趴著走。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被地道壁一擦，頓時粘滿了泥，別說衣服了，頭發，臉，全是污泥。

莊梅不看自己的樣子，也能感覺到那種骯臟。

這個地道是一個緩慢向上的斜坡，也沒注意爬了多遠，盡頭是一個筆直向上的洞，比地道寬一些，可以讓人站起來。

莊梅一站起來，發現自己面前是一個可以站立行走的直道，原來那個筆直向上的洞只有大半個人高。莊梅的腦袋剛好伸出來，看到這條直道。

兩邊墻壁都是泥，也沒有鋪設地磚，也沒有雕飾什么的，高度可以讓人直立，但寬度只能一人行走。

莊梅非常興奮，誰能想到，古井底下居然有如此一密室。

直道挺長的，莊梅小心地往前走，走到盡頭，發現是往左拐，左拐之后，又是右拐，大約拐了四五下。最后一拐，走了大概百十來步，來到了一道石門面前。

不用說，打開石門，就是陳三藏身的密室。

陳三是個盜墓賊，說不定他的值錢的玩意都是放在里面的。莊梅腦子補了一下，這個密室應該離古井不遠，肯定是在某個宅子下面。

她算術不是很好，大約估計，這里應該離地面有一丈多，在民房的地基之下。就算是挖地窖，一般也挖不到那么深。

莊梅仔細看那石門，用手推了推，紋絲不動。陳三能在這里進出，必定是有機關，兩面都可以開。

仔細摸，到處摸，也沒摸到什么機關。這塊巨石就是光禿禿的一塊巨石，明顯嵌在壁上，大小寬度都應該超過這個地道。也沒有刻點什么花紋，好像從山里開采出來就直接放這里了。

弄了許久，打不開石門。莊梅心想，還是先回去吧。自己已經到了這里，出去再想辦法。再說，就算進去石門，也不知會有什么危險。

往回走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數步數，同時在心里估摸著算下方向角度，等會上到地面，再去找找，看是哪個宅子。

一路在心里畫地圖。

下到水里，潛下去，正要鉆進洞口，忽然嚇了一跳。

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洞口掙扎。

莊梅仔細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是莊清！他卡在洞口，掙扎不開，看起來快要淹死了。

莊梅快如閃電沖過去，一把拉著莊清，用力一扯，莊清的衣服撕開了一大塊。原來，是那塊大青石，被莊梅放下后，石頭的棱角把莊清的衣服給掛住了。莊清游到這里，已經是快沒氣了，忽然被拉住，心里一慌，反而掙扎不開。

也算他運氣好，莊梅剛好打算回去，一把拉著他，就往水面游去。

莊梅已經游過一次，因此知道往哪去。這要是讓莊清臨時去找，這口氣怕是接不上來。

古井下面，真的是一個大葫蘆，聯通兩個水室的，是一個兩丈長的水洞，這邊水室的水面，還有大約一丈遠。

從井里下潛，總共要游大約三丈遠，熟悉地形的人，只要水性好，那自然是沒事。不熟悉地形的，在這里很容易因為憋氣而出意外。

莊清出得水面，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你怎么下來了？”

莊清大口地喘著氣，擺擺手，讓她等會再說。

莊梅見他嘴唇都有點發紫，忙把他拖到地道洞口，自己一只手掛在洞口，一只手拽著莊清。

好一會兒，莊清才把氣喘勻了，苦笑著說：“半天沒見你的影，我怕你出事，就下來了。”

地面之上，那些女人嘰嘰喳喳快把他吵瘋了。男人來了幾個，拉住他，要他出錢做法事，禱告河伯馮夷，祈求原諒。有的人跑去找官府了。

莊清不勝其煩，感到好久沒見莊梅出來，心里也很緊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撲通”跳下去，剩一大幫人在井邊發呆。

原本憤怒的人，這下倒是安靜了，紛紛探頭下去，看他死沒死。

簡單來講，跟莊梅差不多，在水下搜了一圈，也是發現了有條窄小的水洞可以通到另一個水室。

莊清只看出這里有條小小的水道，卻不知有石頭能掛住衣服，一時心慌，差點就被淹死。

畢竟，他不像莊梅，有貓眼，靠適應黑暗環境的自然能力，沒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掛住了，只覺得是被什么拉扯住。還以為有水鬼之類。

莊梅指了指頭上的這個小洞口，露出勝利的笑容。

莊清說：“嗯，我看到了。看來你還真猜對了，這下面有蹊蹺。”

莊梅把里面的情況簡單說了下，莊清先爬進去。照理說，莊梅已經進去過一次，應該打頭的。但莊清不會讓一個女人在前面，何況撅著屁股，不吉利。

里面真的很黑，莊清靠摸靠感覺，頭和身子撞了好幾下，總算來到石門前。

莊清把手能夠到的地方都摸了一遍，忽然耳朵邊聽到莊梅小聲地笑，忙問怎么了？

莊梅小聲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樣子有多好笑？”

“怎么了？”莊清看不到自己。

“你天天出門，也能看到吳大夫旅舍門口的那個癩子劉吧？你現在就跟他一樣。”

“我有那么臟嗎？”莊清驚呆了。

莊梅笑出聲來：“是的。”

“為什么？”

“剛才趴在地上爬，全是黑泥啊。”

“哦——”莊清恍然大悟，“那么你呢？難道會比我干凈？”

莊梅不說話。莊清嘿嘿一笑。

他沒有懷疑莊梅為什么能看清楚他。只覺得她是在地下呆得更久，適應得更好。

“摸了半天，也摸不到什么機關，而且，這石頭好像是嵌在地道里的，你說，這個陳三是怎么進去的呢？”

“我也很納悶，總不能是穿墻進去的吧？”

莊清拍了拍墻壁，說：“其實吧，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進去。”

“你趕緊說。”

“你看，這墻壁，其實都是土，我去拿個鏟子來，繞過石門挖過去，保證能到里面。”

莊梅一怔，別說，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可是現在哪來的鏟子？

她說：“這條密道，難道是陳三挖的？他們盜墓的，最擅長的就是掏洞。”

“看這架勢，那可是好大一工程！陳三要是一個人挖，怕是要挖個十年八年。還有，挖出來的土倒哪里去？”

“這個……”

“另外，挖這個密道，有必要嗎？他一個盜墓的，弄這么一個大工程，為什么呢？”

“那不是陳三挖的？”

“不像。”莊清說，“這個密道非常大，計算又精確，不是幾個人能完成的。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挖的，而陳三只是借用？”

“唉，這些都是胡亂猜測，等抓到陳三，我們再仔細問他。他要敢不說，我就打得他連爹媽都認不出來。”

“現在，我們還是出去吧。”

“你是打算出去多叫幾個人來，從旁邊挖過去？”

莊清想了想，在黑暗中搖搖頭：“還不如回到地面，去找找我們頭上是哪所宅子更方便些。這里那么狹窄，一個人轉身都費勁，那還能干活？除非你去抓幾只穿山甲，或者大老鼠，讓它們幫你挖。”

莊梅實在心有不甘，但也無法可想，只好同意。

于是，莊清在前面帶路，莊梅在后面跟著，一起往回走。

莊清在黑暗里也呆了很久了，但依然一路磕過去。莊梅在后面不住的笑。

“不準笑！”莊清在前面，惱怒地說，腳步明顯放慢了。

“你別磕出血來！”莊梅關心地說。

莊清把手放在前面，左右亂摸，摸一路走一路。到第一個拐角的地方，因為不知道要拐彎了，直接撞到前面的墻壁。腳下還一絆，“啪”地摔倒了。

這一下很痛，直接趴地上哎呦地叫喚。

莊梅沒想到他會摔跤，趕緊趴下，扶著他的頭，問：“摔哪了？”

“沒事，也沒摔哪，就是撞得有點疼。唉，走那么慢都能撞墻！”莊清坐起來，生氣地一蹬腳，“真是見鬼了！我踢死你!”

話沒說完，忽然感覺腳蹬的地方不受力，好像踩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