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通混亂,也讓練三伏嗅到了出擊的機(jī)會。
他們照常清理戰(zhàn)場,別的不打緊,確是見到被斬首的探子,頭腦和身體分了家,整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按照自己的羞辱方式,去了勢。
收拾的人立刻都義憤填膺起來。在禪朝除卻自愿入宮的男性,其他人要是被這樣對待,絕對要報(bào)官的。
他們收拾齊整了,就近埋了去,也將這事報(bào)告了主將,練三伏一得知,頓感痛心疾首。
這場大戰(zhàn)終于到了,最后的時候。
沒有軍職的,不是戰(zhàn)士或者受傷的,都被安排在了后方。
微生玨發(fā)了燒,幾天幾夜都暈著不醒,公孫月最是心疼徒弟,更別提他是最引以為傲的一個。
微生玨每日都由國師親自照料,就在他臨鋪的甄永也時時幫著,時常兩個人合作,給他灌下去無數(shù)碗藥。
作為軍中唯一的女眷,練輕舞這時候最為清閑,她幾次跑到微生玨的住所要去探望,都被冷著一張臉的公孫月趕出去。
這天早上,微生玨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也睜開了眼,只是渾身實(shí)在乏力,只能靜靜地躺在床上,吃不了半碗粥,手臂就有千斤重。
甄永守了這么多天,人終于醒了,心里也高興,一邊給人喂粥,一邊絮絮叨叨:“微生兄弟,你說,我們家小姐是個怎樣的女孩?。俊?
這時候,經(jīng)過一番清理,在這休養(yǎng)的真的是負(fù)了傷的士兵,定力不是很好,忍不住疼的,都在床上哼哼唧唧,定力好的,大多還沒醒。
“自然是可愛的女孩子。”微生玨咽下一口粥,很明顯不想提太多。
“兄弟,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小姐她對你可上心了,就你暈著的時候,她好幾次要來看你,都被國師大人給攔了。”
微生玨微微皺眉,他本以為練輕舞只是不太注重男女之防,可總往傷員帳篷里來,果真不像話了。
微生玨環(huán)視一圈,這營帳里,體表傷的人很多,又都是男人,大熱天的都袒胸露背,這哪里是個女孩子能來的地方?
“師傅自然要攔著她的?!?
“可不是,我聽國師親口說,要不是我們小姐,你不會傷這么重,國師大人可不待見她了。”
微生玨心里一暖,又升起一股酸澀感:“師傅親口這么說?”
甄永把空碗放在一邊的案上:“是啊,不過,你也千萬別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小姐她畢竟是個小女孩子,能知道些什么呢,肯定也不是故意這么對你的?!?
“那是自然?!?
微生玨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那日在戰(zhàn)場上,這人就站在練輕舞身后,今日又頻頻提起她,不知這心里裝著什么心思。
“兄弟,我就實(shí)話實(shí)說了吧,我今年也十七了,沒幾年也該娶妻生子,跟你說我這樣的人,腦袋都是拴在褲腰帶上,不知道哪天就掉地的,要是娶了人家,那也對人家不好啊?!?
“嗯。”微生玨低低應(yīng)了一聲,甄永這話說的也是。
“我呢,這輩子是許給戰(zhàn)場的,要說吧,真要娶妻,能娶了小姐最好的。”
微生玨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抽搐,果然,是盯著他賢妹呢。
“可是啊,咱將軍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在戰(zhàn)場上打光棍的又有多少?或是想想罷了?!?
“嗯,也就是想想罷了?!?
甄永看他這模樣倒來了精神:“兄弟不是我說,你也這么想我?說來也是,將軍回去了,肯定掙了軍功,要是來個封妻蔭子,咱們小姐可就不是咱們小姐了。”
“你不必憂心?!?
“咱們小姐這人哪,就是一個字兒,好!”甄永臉漸漸地有些紅了,“她這個女孩子,總是關(guān)心著我們這些受傷的,那時候軍糧匱乏,她也時不時的搗鼓些東西來,給我們吃。她自己吃沒吃,我們都不清楚?!?
在帳篷外溜了一圈,沒見著國師影子,練輕舞還是不敢大意,找了個邊邊角角趴了,豎起耳朵來就聽,正聽到這一段兒。
“她呀,有時候還有女孩子脾氣,照顧人都是一頭熱,要是隔天給忘了,怕是幾天都見不到她人影?!?
“她啊,關(guān)心人是真的關(guān)心,可我從來沒見,她關(guān)心誰像關(guān)心你一樣這么上心,兄弟,就看著我照顧你一段時間的份上,你告訴我你對小姐,是不是有那么點(diǎn)意思?”
甄永這是在對誰說話?練輕舞支棱著耳朵聽得清楚,一突兒就想起來,那天在戰(zhàn)場上這人是站在自己身后的。
要不是微生玨眼疾手快,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你說什么?”微生玨已經(jīng)感覺到有人在外探聽,只得裝聾作啞。
“兄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好歹問你個話兒,你答一聲便是?!?
“輕舞自然是好的?!蔽⑸k說到這兒,搖頭。自己豈是沒有求過婚嗎?
“她是好姑娘,你喜歡嗎?你要是喜歡,我再和你說說她的事兒,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練輕舞在外頭直聽得臉紅耳熱,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歡實(shí),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他拒絕,還是在等他同意,自己好繼續(xù)聽下去。
“我自然是,歡喜的。”微生玨能夠感覺到,外頭那只小耳朵的心跳快了不少,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小姐她,對我們就像對兄弟一樣,哪怕我們一個個都比她大,她還是搶著照顧?!?
微生玨忍不住想到,初遇那天,兩個人在山洞里,練輕舞就把自己當(dāng)成個易碎瓷器一樣照顧。
“我聽你說,小姐認(rèn)你做她的兄長了對嗎?”
微生玨一點(diǎn)頭:“是?!?
甄永就有些惆悵起來:“軍中這么多男人,個個還都比她大,這么多年了,就沒見她認(rèn)哪個做哥哥的,哎,你果然和我們不同?!?
“??!”外頭,練輕舞的腦袋被不明物擊中,她驚得一跳,就看到國師皺著眉,似怒非怒的瞧著她。
“國師大人,原來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好久都沒見你人,這不找累了,靠在這兒歇歇,既然你在這兒,那就不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