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打罵一個人并不代表便恨他,質問一個人并不代表便不信任他。
蕭瀟躥進帳篷后,淚眼瞬間婆娑,整個人蜷縮在帳篷的一角。蕭瀟不知道剛才自己為何要那么憤怒,那一巴掌扇下去,難道只是因為羽清被蕭云偷襲了嗎?
“蕭云來我們烈風小隊后,便沒安生過。”
“誰說不是呢?還沒兩天,便跑到獸域去溜達,以為自己很厲害呀?極不容易被抓回來,好了,現在又跟羽清學長鬧上,還學會了偷襲,這種人留在烈風小隊,我想想都心寒。”
“別說了,你應該慶幸自己不跟這小子在一個小隊,要不然等著卷鋪蓋離開烈風小隊吧。”
“只可惜了蕭瀟這活潑的姑娘呀!她若一走,我們烈風小隊便再無賞心悅目的花朵了。”
“你們這些男生說什么呢?什么叫蕭瀟走了,烈風小隊便沒有花朵了?把話說清楚。”
那些人趕忙鳥散,像這種性格的女生,即便長得如天仙般,楚楚動人,一般人也招架不住,更別提形似恐龍了。
這一刻蕭云算是徹底眾叛親離了,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狀態。
他什么也不說,對于的蕭瀟的那一巴掌沒有發作,對于眾人嚼舌根的話置若罔聞,緩緩將身子轉過去,挪步便準備離開。
“蕭云,你沒事吧?”這時俞玨卻走了過來,關切地詢問道。
蕭云搖了搖頭,而柳巖也不知道什么在何時出現到他的身邊,酷酷的,靜靜的。
俞玨拍了拍柳巖的后背,輕聲囑咐道:“好好開解蕭云,讓他別多想。”
柳巖點了點頭,沒有回話,而腳下卻略微加快了點,跟了上去。
柳巖陪著蕭云來到河岸邊,兩人于雜草地,盤膝坐下,盯著前面來來往往的河流,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蕭云興致索然,不可能有心情開口說什么。而柳巖性格使然,也不會安慰人,只能這樣陪他靜息坐著。
就這樣靜默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蕭云也稍稍舒緩了下來,只聽他突然開口問道:“柳巖,你相信我昨夜只在帳篷里,壓根就沒去偷襲那羽清嗎?”
“我信與不信,有意義嗎?”柳巖很干凈利落地回答。
“對呀,有什么意義呢?但為何蕭瀟她會表現出那么大的反應,即便是不信,難道就不能像你樣的,陪我坐在這里嗎?”蕭云心中淤積的悶氣,似欲全部咆哮出來。
柳巖任由蕭云咆哮,靜靜等他發泄完了,這才悠悠地說道:“我跟你,與蕭瀟跟你的關系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小的時候,蕭瀟一旦受了委屈,都是你幫她出頭,你的形象也很高大的映在她腦中,即便是在你萎靡的那幾年,蕭瀟開始喜歡上跟你拌嘴,其實也就是想讓你不自卑,重塑精神。但現在因為這不辨真偽的偷襲事件,你在蕭瀟心中的高大形象破碎了,蕭瀟那一巴掌扇在你臉上,卻痛在她心里。”
“不過也好,通過這件事情,恰好讓你們兩人反省反省,自己到底是喜歡上了對方童年的影像,還是現在的彼此。”
“柳巖,為什么我感覺你看待我跟蕭瀟的事,比我看待得都跟清楚?”蕭云將上半身倒了下來,眼望著蔚藍色的天空,說道。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跟你,蕭瀟是打小的玩伴。其實在很小的時候,我便羨慕你們倆,可以早上從同一個府宅出來,又可以晚上一起回去。”柳巖也跟著把身子倒了下來,絮絮說道。
“你的孤僻是不是也因此而養成的。我記得好像七歲以后,除了與我,蕭瀟,你便很少與別人交談了。”
柳巖眼睛眨了眨,并沒有開口說話。
“說說,你為什么肯陪我睡在這草地上,難道你就不怕我蕭云是那種城府極深,善于利于同伴感情的人?”
“不知道,以前爺爺跟我說過,若你以后長大了,有了兄弟,即便他做了人神共憤,滿世界追殺的事情,你也要站在他那邊。也許你也會因此獲無妄之災,莫名若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但這也是你的選擇,你的命。兄弟是一輩子的,如果你做不到為其不顧一切,那么還是保持點距離為好。蕭云,我們是兄弟嗎?”
“兄弟”這兩字在蕭云嘴中念叨了兩遍,他突然大喝了一聲,道:“對,我們是兄弟。大不了,云垂學院因此事不要我了,小爺也可以跟著兄弟去浪跡天涯,指鹿騎馬。”
柳巖的嘴角,突然牽扯出一絲弧度,因為他知道蕭云已經從心結中,走了出來。
“蕭云,云垂城傳來了你的信件,速去議會廳吧。”俞婷不知道什么時候,俏立在不遠處的樹梢上,面無表情地喚道。
蕭云聽到這喚聲,蹦地一下,便跳了起來。
“柳巖,走,我們去看看到底是誰來的信,昨天你不還念叨著想柳爺爺嗎?”
這時柳巖也站了起來,隨著蕭云朝帳篷群走去。
等兩人來到議會帳篷,掀開簾布,發現里邊空蕩蕩的,僅俞玨一人倚坐在主位上,其左手邊的案板上,靜躺著一個木色信封。
“來了?咯,蕭云,這是你的信,好像是從城主府來的。”俞玨舉起信遞給蕭云,說道。
蕭云聽到是城主府的,開始還一陣迷茫,但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后,整個人都猛然一震,趕忙將信接了過來。
掀口,取出里面的黑白信紙,一番迅速的掃視下來,蕭云臉上的笑容竟然顯形于色。
見此,不但俞玨有些按耐不住想知道信紙上寫著什么,就連淡漠的柳巖都衍生了一絲好奇。
“俞隊長,我想立刻便前往獸領內圍!”蕭云收起信紙,立馬便正兒八經地向俞玨請示道。
蕭云如此反應,俞玨反而不急著知道那信紙上寫了什么,而是笑著問道:“你一個人去?”
蕭云轉頭看了看柳巖,道:“還有他!”
砰!
俞玨突然舉起秀手重拍了下身前的案板,道:“胡鬧,還要我像上次那般跑到內圍去尋找你?”
這時蕭云卻有些決絕,道:“這次我必須去獸域內部,若是你執意要攔著我,我便只好脫離烈風小隊,反正這里除了我兄弟,也沒別人希望小爺留下。”
“你以為這烈風小隊,是你想來就來,想走便走的?本姑娘不放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隊里!”俞玨聽到蕭云那番賭氣的話后,全身都氣得瑟瑟發抖。
等她大抽了兩口氣,將情緒平復了下來,又接著道:“蕭云,這封信能讓你這般決絕地想去魔獸領域內部,能告訴姐姐里面寫了什么嗎?”
“俞姐,剛才我那話也不是故意要氣你的。你可記得,上次我跟你提及過得那養心決?”
“這信跟養心決有關?”
“沒錯,在魔獸領域的一處峽谷有人看到了這還陽果!”上次蕭云拜訪肖鼎夫婦的時候,便無意地提及了這養心決,并讓其替他留意那三樣原材料。真可謂有心栽樹樹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么快肖鼎就為他打聽到了一味材料的蹤跡。
若是能得到這還陽果,蕭云就只差炎陰獸,便能去喚醒舒婉。有她在,蕭云怎么都感覺更有底氣。
“你小子果然有事瞞著我”俞玨說著,突然往簾外吆喝道:“婷妹,幫我將那些小子都叫過來。”
沒等一會,除了尚在臥病的羽清,烈風小隊全體成員都集結完畢。而當蕭瀟進來的時候,看到蕭云已立在里邊了,有意無意地往角落蜷縮著。
等人齊了,俞玨立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地敘述了一遍,然后像是下命令般:“蕭云作為烈風小隊的一員,他的事便是整個集體的事,你們回去準備一下,我們午時準點出發。”
但俞玨的話音落下,卻無一人退場,眾人皆是左右環顧。
“怎么了,不需要準備嗎?這一去,可就不一定能在天黑之前趕回來,在那邊夜宿都是有可能的。”
“俞隊長,這是蕭云一人的事情,幫他奪取還陽果,我們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好處?更不要說,若在途中跟某某人鬧了矛盾,我們還怕被其偷襲呢!”
“是啊,俞隊長,我們都可以為隊友去冒險,去流血,甚至是死亡。但就怕隊友會在后面給我們補一刀。”
俞玨也沒料到眼前的這一幕,她怒極反笑,道:“好好,那些不想去的,皆往后退一步!”
幾乎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而蕭瀟躊躇了很久,也跟著人流,退后了一步。除了柳巖外,唯一沒有退后的,竟是那個一直與蕭云不對眼,甚至被蕭云落過面子的俞婷。說來也是嘲諷。
而這時,俞玨突然起身來到俞婷身邊,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其也向后退一步。
俞婷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了自家姐姐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
這時俞玨又轉向蕭云身邊,道:“蕭云,所有人都不贊成你進獸域,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蕭云卻搖了搖頭,正準備要說什么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粗獷的叫聲:“恩公,恩公,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