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稱尊,左為卑。
觀道觀以右為名,象征此觀的尊崇。
駱彩也不理會孫無欲,徑直朝著山門行去。
“何人前來拜觀,報上……噢,是駱家三脈的駱彩姑娘啊!”
從山門內竄出兩個身著淡藍色道袍的小廝,一眼認出了駱彩。
駱彩笑問:“殷徵師兄可在?”
兩個道袍小廝互視一眼,左邊一人道:“應該在觀內吧!順便告訴彩小姐,二師兄在黑旗殿哦!”
聽聞“二師兄”三個字眼,駱彩臉色猛然一變,露惡心狀。
“哼!本宮不去黑旗殿就是了!”說完,駱彩似乎才想起身后的“客人”,對二人道:“這是我族中客人,想見見殷徵師兄!”
道袍小廝隨意打量孫無欲就放行了。
進得山門后,倒是沒有在外面看內部那般漆黑神秘,想必道觀大門用了某種陣法。
入眼乃五座大殿,分為——黑旗、白旗、玄旗、修身、血胤。一殿高于一殿,梯次分明。弟子稀疏,皆是身著藍色道袍,或身背長劍,或手持拂塵。
人上一百,長相各異,孫無欲放開魂力,從這些人身上察覺到不少詭異的陰寒氣息。
到底詭異在何處,以孫無欲的能力還探究不出來。
孫無欲二人進得道觀不久,在三殿之后的修身殿,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眉白如玉,眼似星辰,臉色更是白得駭人,身披一襲純白裘衫,漂亮俊俏。
少年正在打坐修煉,疾風掠下,他聞所未聞。
“殷徵,觀中來客,欲購幽心竺茵花,待你修煉完畢,切去打發他離開!你上次說的三牙魔狼的鋒牙,此刻給你!”
屋子內外,只聞此人之聲,不見此人之形。
聞言,白眉少年猛然睜開眼眸,白眉下藏匿著一雙墨黑雙眼,黑得沒有一絲雜色。
少年雙手一抓,接住屋子外飛來的一顆狼牙。
細細撫摸鋒利的魔狼長牙,白眉少年淡淡道:“你走吧!”
駱彩帶著孫無欲,幾乎是繞著最靠外的那一座黑旗殿,準備直奔第二座大殿——白旗殿。
孫無欲幾次想要發怒,幾番叫住駱彩,發現妮子的眼眸透著火光。
不能忍,也只有忍了。
“嘿,彩兒妹妹!”
二人尚未繞得開黑旗殿,便聽聞一聲粗狂嗓音,猶如驚雷。
駱彩頓住身形,秀拳緊握,仿若要殺人,如柳身姿,抖動幾番,還是強行壓制住怒火,轉過身來,強顏歡笑:“黃天浩南,這么巧啊?”
孫無欲看見面前這個男子,頓時傻了眼。
常人身高七尺,這男子卻將近十尺。體格健壯,幾乎要撐破身上道袍。最為奇葩的還是他那一張臉——方正大臉框,額頭巴掌大,將眼睛擠得小如綠豆;鼻梁很尖,向左彎曲;兩塊大嘴唇,腫得似兩塊發酵糕餅。
如果真要形容這大個子,唯有四個字——奇丑無比。
“是啊!真是巧啊,我方才修煉的時候心臟跳得厲害,不料卻是彩兒妹妹來了觀中!”
大個子年紀應該比駱彩虛長一兩歲,說話時朝著駱彩靠近。
駱彩喉嚨一塞,似乎要嘔吐,急忙躲在孫無欲背后。
“幾日不見,彩兒妹妹越發漂亮了!”
大個子向左走,駱彩往孫無欲右邊躲;大個子向右,駱彩就靠左。
孫無欲心里一陣爽,惡女你也有怕人的時候?活該。
孫無欲揚起頭顱,嘿嘿道:
“黃天兄,駱彩姐姐在路上還說想念黃大哥呢!黃天兄,你隨意!”
話畢,孫無欲靈巧一閃,躲開了。
黃天浩南低頭看了看孫無欲,頓時倍生好感,沖著孫無欲憨厚一笑。隨后,一雙癡迷的眼神就完全落在了駱彩身上。
駱彩為了不讓黃天浩南靠近,東躲西藏,但是她柔軟細腿,怎生跑得過黃天浩南?
駱彩終于忍無可忍了,撩起秀拳尖聲吼道:“黃天浩南,你再靠近半步,本宮就要動手了!”
不料黃天浩南卻是憨憨一笑:“彩兒妹妹你打吧,你不打我,俺不習慣!”
孫無欲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駱彩終于黔驢技窮,對著孫無欲大嚷:“死人,你還要不要東西了?”
孫無欲一個機靈,差點被黃天浩南對駱彩純潔愛意感動,而忘了此行目的。
孫無欲笑嘻嘻上前拉了拉黃天浩南的衣角:“黃天兄?”
黃天浩南小眼直瞪:“兄臺,我好不容易見上彩兒一面,你要是敢……”
孫無欲連連搖頭,將后者拉到一邊,抬頭道:“不瞞黃天兄,我是駱家的客人,今日駱彩奉駱紋老爺之命,帶我來貴觀買一株藥材,要是黃天兄能夠讓兄弟我如愿以償,我便在貴觀逗留一日,讓你有機會和駱彩……”
孫無欲壞壞一笑,兩個大拇指親密地觸動在一起。
黃天浩南使勁點頭,大喜,彎腰笑道:“俺只是想多看彩兒幾眼,不過兄弟你說的是真的?你要尋什么藥材?”
“幽心竺茵花!”
吐出此五字,孫無欲心中七上八下。
黃天浩南大嘴猛張,吃驚道:“啊……是那個啊?”
孫無欲心肝猛顫,暗叫不妙,不過面上卻要裝作毫不在乎:
“這種藥材屬于偏藥,極少有人用到,留在貴觀也只能當擺設!”
黃天浩南撓撓后腦勺,亦是點點頭:“你說的也對!血師叔說那玩意只能煉丹,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能夠煉什么丹!”
“那黃兄就做主買給在下,魄力丹絕不少你!而且駱彩……”
“師父和師叔們都去皇宮了,大師兄和三師弟不理會觀中之事,我倒是可以做主!兩個師叔受了重傷才得到那么一朵花,可不能太便宜啊!”
“五百魄力丹,夠多了吧?”
黃天浩南重復念:“五百呀?”
“少了?那八百總行吧!”
孫無欲心急,直接加價。
“嘿嘿!我還以為不值五百魄力丹呢,不過你出八百,師父回來肯定夸我為觀中賺魄力丹!”
黃天浩南暗自竊喜,孫無欲則暗罵自己蠢蛋,說不定出價三百,這憨大個都會賣。
交易達成,黃天浩南叫孫無欲和駱彩等著,自己親自跑向最深處的血胤殿。
駱彩摸過來,道:“死人,你忽悠丑八怪?”
孫無欲點頭,又使勁搖頭:“怎么叫忽悠呢?這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隨你吧!不過不準謊報價格。趁著丑八怪不在,本宮先進白旗殿看看!”
“白旗殿莫不是他們所說的三師兄,你心上人呀?”
孫無欲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后者白皙臉蛋唰地變得羞紅無比。
“要你管本宮……”
駱彩正準備溜走,卻是黃天浩南疾飛如電地奔將出來,手中捧著一小木盒。
“彩兒妹妹,你別走啊!”黃天浩南直接將木盒塞給孫無欲便去追駱彩。
孫無欲喊道:“黃天兄,魄力丹還沒給你呢?”
喊完孫無欲就后悔不跌,裝什么正直啊,直接抱著木盒溜了豈不更好?
“待會找兄弟拿!彩兒妹妹,你別走啊,據說后山有一種魔鼠,可好玩了……”
孫無欲打開一看,一股彌久溫氣撲面而來,六片花瓣,淡黃色的花色,根部有白色植瘤。
幽心竺茵花,妥妥的!
可是,還不待孫無欲收起來,便聽見一聲冷喝:
“黃天浩南,你膽子何時這么大了?竟敢私自販賣觀中珍稀藥材!”
孫無欲肛花一緊,牢牢抓住木盒。
循聲望去,入眼乃是身著白裘長袍的少年,臉色白得妖艷,頭戴金色法冠,長劍負背,垂發飄然。
“啊!殷徵大哥?”
駱彩瞬間雙眼迷醉,鳳唇似開似闔,頜含春風。唇縫迷離,放佛讓天下男子望眼欲穿。
白眉男子的確過分俊朗,可是他并不理會駱彩,甚至連一眼都沒看。
“三師弟,你出來了?”黃天浩南露齒而笑:“是這樣的,這兄弟是駱家的客人,來觀中求購幽心竺茵花,反正此花觀中也沒人可用,我賣了他八百枚魄力丹呢!
師弟,師父說觀中最近魄力丹緊缺,我正好給觀中換些魄力丹!”
孫無欲也道:“對!黃天兄都答應了,你是他師弟,還想怎樣?”
此話一出,周遭血胤右觀弟子嘩然變色,更有甚者,已經拔出長劍,指向孫無欲。
孫無欲恍然大悟。
原來血胤右觀之中,師弟的地位竟然比師兄高?
對了,這個師弟叫殷徵。
殷姓,正是周國的皇姓,而血胤右觀據說是皇室在操控。
白眉殷徵漠然而視,冷言道:“魄力丹如數留下,幽心竺茵花放下,你可以走了!”
孫無欲眼珠瞪出,東西拿不走,還要留下魄力丹,這跟強盜有甚區別?
“魄力丹我會留下,但是幽心竺茵花我會帶走!”
孫無欲神色堅定,老頭有了此物,便可煉出幽冥離魂丹,到時候自己便有了強大的靠山。
所以這株花,勢在必得。
駱彩此刻沉醉于殷徵的帥氣凌然之下,正眼神呆滯地犯花癡,根本靠不住。
“淬體境的小子,自尋死路!”
話音不落,殷徵竟然腳下生風,速如鬼魅,一手直接擊向孫無欲。
殷徵并未使用魂力,以他大魄師圓滿境界,自信可以憑借肉掌重傷,甚至擊殺眼前這個猖狂之徒。
孫無欲隨時放開魂力,早已洞悉,猛退數步,同時赤火竄上手掌。
“擾魂術!”
擾魂術乃是孫無欲修煉的垃圾魂笈,可以暫時擾亂敵人心神。
果然,離孫無欲丈許遠時,殷徵身形微微一滯,大概一息時間。
對于孫無欲來說,一息,已經足夠了。
火紅赤火離掌,陡然射向殷徵。
這是孫無欲現在最強的一招。
“嗤!”
不弱的赤火沾上殷徵裘袍,并未將其燃燒,而是如烙鐵淬水,直接化為水蒸氣。
孫無欲大駭,此人身體太過陰寒,連丹火都奈何他不得?
殷徵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十息。
十息之后,殷徵倏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原來是丹火!小子,今日我不殺你,也不要你魄力丹,幽心竺茵花也可給你!但是,你必須留在血胤右觀……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