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身長百丈，萬年壽命，飛天下海，無所不能。

龍是這個世界肉體力量最為強大的生物。

除了人類中極少數的強者，普通人，在面對龍時，都是本能的產生畏懼，順從，并臣服。

圣王城做為大禹王朝的第二巨城，處在西北蠻荒與中原交界的地方，千萬人口，人氣煙火過于旺盛，每隔幾年必定會有來自蠻荒的巨獸猛禽侵略吃食，他們不是一般的野獸，而是有著一定智慧的怪獸，最喜歡肆虐人氣旺盛的地方。

所以圣王城上空分東南西北中，各有一頭巨大的飛龍鎮壓，各種野獸被龍威所懾，都不敢靠近圣王城，就算有特別厲害的巨獸猛禽，如百丈火鵬，堅甲狼牙獸，狂鴆等，闖入陸空領地，也會被龍威壓制，喪失狂性，極易收服。

圣王城的凡人，只有在萬里無云時，才能偶爾看到九天之上，隱隱有龍鱗之光，如白日星辰一般，若隱若現。

圣王城的天空上，原本有五頭飛龍，但去年那場曠世的戰斗，強者天下雪，因為龍太吵，便一劍斬下一頭青龍的腦袋。

飛灑的龍血，果真如他的名字——天下血！

現在只剩下四頭龍，而那頭青龍的尸體，掉落在城里，砸死數以千計的凡人，可是僅僅一會兒功夫，巨龍的尸體，頭顱，突然消失不見，只留下兩個巨大的深坑，里面還殘留著幾片巨大的龍鱗。

沒有人知道青龍的尸體去了哪里，出于天性的敬畏，圣王城的凡人，以各種神奇的方式傳說著青龍的去向，有的說被龍神收回，有的說龍不會死，他又飛回了天上，各種傳說，都是在敬畏龍的強大。

他們收集了那幾片龍鱗，建了廟宇，供奉起來，連一頭死龍，都是讓他們頂禮膜拜。

任凡跑完步，已是烈日當空的正午，天空萬里無云，他走在通泰街上，回想著那頭被天下雪一劍斬殺的青龍，每一次想起，都是巨大震撼！

抬頭看去，往年五處若隱若現的星辰，現在卻只剩下了四處。中間那一處，不再閃爍。

“青龍的尸體，到底去了哪里？”他也在疑惑。

晚上，小院中央，一個僅容一人的青缸里，盛滿了熱水，熱氣騰騰。

任凡脫光了身子，背上因為背負青石而磨破的傷口，已經干涸，被風吹著，像無數把刀在背上扎。光著的腳丫，踩在泥土地上，傷口摩擦著地皮，接二連三的劇痛！

“疼嗎？”

“不……疼！”

“那好，跳進去吧。”老凡指著青缸說。

任凡毫不猶豫，大叫著，忘記疼痛，一躍而起，竟有二米高，一下跳進青缸。

“嗚——”

剛一跳進去，熱水便覆蓋每一處傷口，劇烈的疼痛，比剛才痛苦百倍，千倍，但他咬牙忍著，硬是沒有叫喚。

老凡滿意的點頭，手一抬，手掌之上便出現一個巨大的球體，像東瓜一樣大，通體都是乳白色，在月光下，仿佛吸收著什么東西，表面的光華，漸漸旺盛起來。

任凡在水里面，看著乳白色的圓球，極為的好奇，細細的觀察，竟暫時忘記了疼痛。

老凡托著球，走到任凡面前，放進水里。

“這是什么東西？”任凡好奇的問。

老凡搖搖頭，然后抬頭看向月亮，說：“好東西，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任凡于是不再多問，在老凡的指導下，蜷縮著身體，緊緊抱著圓球，仰著頭，讓圓球大部分面積貼著肚皮，另外一小部分面積映著月光，任凡此時才看清，這圓球不全是乳白色，映著月光那部分，是一圈由紅黃轉黑的顏色，突然覺得這個圓球好像記憶中的什么東西，但他沒有多問，只靜靜泡著。

過了一會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任凡突然感覺有東西通過肚皮，在往自己肚子里鉆，但不是很疼的感覺，反而是十分的舒服，像是一根根棉紊，在拔弄自己的心弦。

這種感覺持續了半個時辰，便消失了，而那圓球，好像比剛開始的時候小了一些，表面的光華，也內斂進去，變的黯淡無光。

接下來，更為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任凡動動身子，感受著水的溫度，一點也沒有降低，還是剛開始一樣的微微燙熱，正在好奇，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全身各個角落襲來，像是無數根針管，突然扎破自己的每個毛孔，然后這劇痛又突然消失，而那些針管，好像開始吸取著自己的肉體，血液，全身都是在慢慢的匱乏，極度疲憊的感覺，侵襲著他。

“不要睡！”

任凡正在犯困，眼皮已經快要抬不起來，卻聽到旁邊老凡嚴厲的聲音響起，在疲憊渾濁的狀態下，這聲音如驚雷一般，瞬間將他喚醒，他吃了一驚，嚇的睡意全消。

他想問，卻堅持著，知道老凡這樣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但他實在困的不行，便伸出手，在水里使勁的掐自己，無數次的掐，堅持著，與那劇烈的困意抵抗著。

直到第二天早上，月亮完全消失，任凡睜大的雙眼，一夜沒有合閉，此時，才極為緩慢的眨了一下。

“停止了？”老凡問。

任凡怔了一下，卻是點了點頭，笑道：“是的，那種被吸取的感覺消失了，現在我感覺全身都在閉合，全身好像有無數個小孔在閉合，那感覺，像是……像是……”

“被清洗了一遍。”老凡笑道。

“是的是的，就是被清洗了一遍，從里到外，每個角落，都在被清洗，被轉換，現在雖然很累，但全身的感覺，都十分精純，好像對于周圍的一切都更加敏銳，身體內的血液，都在產生著十分舒暢的脈動。”任凡閉著眼睛，一邊感覺，一邊說。

“這就對了。”老凡摟著胡須，十分滿意的點頭。

“什么對了？”任凡睜開眼睛，問了一句，見老凡在看水，于是低頭看向水缸，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水缸里，原本清澈的水，此時早已變的污黑渾濁，鼻子一動，竟然還有著十分刺鼻的臭味，而水的溫度，卻是沸騰一般，慢慢的開始冒泡，最后如燒開一般，劇烈的翻滾。

“快出來！”老凡一把將任凡拽出來，丟到地上。

任凡迅速站起，看著自己，全身都是覆著一層又黑又厚的皮，顏色與味道，都是與水缸里的污水一樣，而且是從未聞到過的惡臭。

他看著沸騰的水，問道：“明明沒有燒，這些水為什么會沸，而且我身上的臭泥巴，是從哪里來的？”

老凡沒有回答，而是指著院中的水井說：“自己去打些水，把身上的龍毒沖洗干凈，一會兒再跟你細說。”

“龍毒？”任凡吃了一驚，心頭滿是疑惑，卻是不再多問，走到水井旁，打起水來。

此時初春時節，天氣還有些寒冷，他赤裸著身體，卻一點也不覺寒冷，反而感覺全身的黑泥，像是一層保暖的衣服，在提供著溫暖。

連打幾桶水，從頭往下沖，接連沖了十幾次，才把身上的黑色物體沖洗干凈，而那些黑色物體，流到小院的泥土里，原本初生的草芽，都是極速的枯萎下去，原本紅色的泥士，瞬間轉變成龜裂的塊狀，給人一種徹底壞死的感覺。

“好毒的黑泥！”任凡觀察著，不由驚呼。

“可為什么剛才覆蓋在我身上的時候，沒有事？而且我全身的傷口，都消失了！”他此時滿腹疑問，看向老凡，卻見他把手伸到水缸上面，做出吸附的手勢，頓時手下的空間，都是有些扭曲的感覺，然后水紋轉動，昨晚那顆乳白色的球體，被水柱捧出，回到他的手中。

“好像變小了。”任凡說。

老凡點頭，觀察著圓球，卻是極為失望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太慢！太慢！”

“先去把衣服穿上，赤條條的，不嫌丟人！”

任凡趕緊捂住下面。

老凡冷冷的說，看了任凡一眼，又有些氣笑的感覺，搖著頭，托著圓球回到茅屋，再出來時，手里端著一盤青色的物體，明明是肉，但顏色都是烏青烏青的，被用刀切成一塊一塊，另一只手里，還握著一個木杯，里面是極為鮮紅的液體，卻并不給人惡心的感覺，而是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好像瓊漿玉液一般，木杯里還放著一根長長的吸管。

任凡從自己的茅屋出來，整理著衣服，看到老凡手上的東西，歡喜的笑，跑過來說：“太好了，終于可以吃飯了，餓死我了。”

老凡把東西放到木桌上，任凡便開始開動，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老凡，現在可以說了吧，昨晚的一切，好神奇，而且我現在雖然有點累，但全身好像更加輕盈，一點也不困，反而十分有精神，這是怎么回事？”任凡邊吃邊問。

老凡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任凡正在吃的青色物體，神情復雜，問道：“真的那么好吃？你知不知道，你吃的都是什么東西？”

任凡滿不在乎的搖頭說：“不管是什么，我只知道他能使我強壯，使我充滿力量，所以就很好吃，這一年多來每頓飯都吃他，我才能長的這么強壯，才能一躍兩米多高，將五十多斤的重劍刺出‘劍雨’。”

聽著他的話，老凡原本失望的表情，再次煥發出光彩，無數次對少年失去信心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斗志激起火花，他看著那盤青色的肉，說：“小凡，你所吃的，是這個世界最難吃的‘龍’，而你喝的，是這個世界最苦的龍血。”

任凡震驚了一會兒，腦海第一時間想起父親身上的龍爪印，然后回想起去年被天下雪斬首的那頭青龍，尸體好像突然消失了。

他看看盤中的龍肉，杯中的龍血，世上最難吃的東西，自己吃了一年。

但他毫無驕傲，滿足的情緒，反而更加專注，迅速的吃，邊吃邊笑道：“龍肉，果然難吃，但對于我來說，他是天下最美的美味。第一，他是殺死我父親的兇手之一，吃他讓我有種復仇的快感！第二，我吃的不是龍肉，我吃的是力量，能使我迅速強大的力量！”

“吃了龍肉，便意味著，這個世界力量僅次于人類的龍族，都要與你為敵。”老凡認真的說。

任凡更加迅速的吃，吐字不清道：“我很期待那種恐懼，可惜我還太弱小，沒有資格恐懼，所以我要趕緊吃，抓緊一切時間變強。”

老凡震撼著，滿意著，眼中閃爍著堅定的信念，第一次當著任凡的面，展露出真正的情緒。

“儒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