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黎佳可還在小聲的嘀咕。

小小的黎佳可跪在雨中，她的聲音微弱，沒有人聽見，嘩嘩的大雨，下得很大，黎佳可到底還是倒在了雨中。

“黎佳可！”顧西城披著雨衣沖進(jìn)了雨中。

“黎佳可，你醒醒”

黎佳可沒有睜開眼，她閉著眼，嘴唇緊閉，臉上早就分不清是雨水還是露水。

顧西城背起黎佳可，冒著大雨，把她帶到了家里，害怕家人發(fā)現(xiàn)，他把黎佳可安置在了庫房。

父母睡下后，顧西城回到了庫房，因為淋了大雨，再加上心神受傷，黎佳可發(fā)起了高燒。原本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她神志不清，顧西城聽見她用微弱的聲音在不停的說著什么。

顧西城靠近黎佳可，總算是聽清楚她在說什么了：“冷，好冷！”

顧西城手忙腳亂地在庫房生起了火，還悄悄回去拿了這感冒藥喂給了黎佳可。

黎佳可像個被拋棄的流浪漢，渾身濕透了，感覺到身邊的溫暖，迷糊中的黎佳可向火靠近。

折騰了很久，黎佳可總算安然睡去，頭似乎也不是那么燙人了。只是還是不在安分，仍然在不停的質(zhì)問些什么。

顧西城到底還是扛不住了，也隨意尋了個東西，靠著，不一會兒，便入睡了。

“為什么，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

半夢半醒之間，顧西城好像聽見了黎佳可的聲音，她似乎在哭。

顧西城感覺眼前灰蒙蒙的，恍惚間，他看見了黎佳可，仍然是那一身藍(lán)色裙子，只是裙子上有了點點血跡，畫面一轉(zhuǎn)，他又看見黎佳可似笑非笑，看著他，忽然就變了臉：“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說出真相？”然后他看見黎佳可笑著跳進(jìn)了湖水里，周圍全是人，他們都在說：“就是她，害了沈家，這下總算遭報應(yīng)了！”忽然他又看見了黎佳欣，她用著那張像極黎佳可的臉，“顧西城，你會遭報應(yīng)的！”

“該遭報應(yīng)的人是你，黎佳欣，為什么要害佳可！”顧西城撲向了黎佳欣，然而，那人卻消失了，接著，他仿佛墜入了黑暗之中。

“顧西城，為什么不告訴他們真相，你看見了的，你為什么不說？我恨你！”

“佳可！”顧西城醒了過來，他滿頭是汗，呼吸急促，他知道，這將是他一生的愧疚。

“為什么？”

“啊！”顧西城被黎佳可的話驚著了，“佳可，對不起！”他真的知道錯啦，可是他沒有勇氣說，他知道，沒有人會信他，沒有人會信！

“為什么，我也是你的女兒！”顧西城總算聽清楚黎佳可的話了，他彎腰，看著黎佳可。

睡夢中的黎佳可，很不安分，皺著眉，不停地再問同一個問題：“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說著說著，一滴淚水竟然從眼角滑落，掉在了地上，無聲無息！

“佳可，對不起！”

顧西城抱起黎佳可，讓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許是感覺到不那么硌人，黎佳可居然慢慢安靜了下來，只是還時不時再問著同一個問題：我也是你的女兒，為什么？

顧西城給不了她回答，他只能摸摸黎佳可的頭，不停地道歉，佳可，原諒我沒有勇氣去說出真相，對不起！

黎佳可醒來時，天大亮了，睜開眼，看見的居然是張陌生的臉，黎佳可掙扎著把頭從顧西城腿上挪開，這驚醒了原本在睡夢中的顧西城。

“你好些沒了嗎？”

黎佳可靠著眼前的人，眼眶泛紅，“你為什么要救我？”

黎佳可的話讓顧西城瞬間醒了一半，他呆呆地黎佳可，有點不知所措，“你……”到底，還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黎佳可靠在墻角，眼里沒了光彩，她就像個破敗的布娃娃，沒了靈魂。

“你餓嗎？”

……

黎佳可沒有說話，顧西城走了出去，還不忘回頭囑咐到：“你不要走，我去給你拿吃的！”

黎佳可不知道是怎么等到顧西城回來的，她只知道，她是個被遺棄的孩子，她成了姐姐的替罪羊。

“你吃吧！”顧西城把手里的包子遞給了黎佳可，黎佳可看了他一眼，沒有接，顧西城索性拉起黎佳可的手，把包子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快吃吧，等會兒涼了”

“謝謝！”黎佳可小聲道了句謝謝。

“我要走了，謝謝你！”黎佳可說話總是這么平和，沒有點點起伏。

顧西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笑著看著黎佳可，拉起她的手，慢慢在手上寫了兩個字：加油！

黎佳可勉強(qiáng)從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容，“謝謝！”

清者自清，她黎佳可沒有做什么虧心事，她不怕。

黎佳可拖鞋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時，黎家大門前擠了很多人。

“你聽說沒有，老黎家二丫頭調(diào)皮，放火燒了沈家，夫妻兩人都死了！

“是嗎，那以后嘉禾怎么辦？”

“唉，誰說不是呢，真是造孽！”

黎佳可很平靜，她悄悄從后門進(jìn)去了，黎家大廳里，面對沈家來得一行人，黎父是賠著笑臉，不停的道歉。

“老黎，如今君和夫妻去世了，嘉禾以后怎么辦，你們說你們家老二惹了多大的事，你說說，以后怎么辦吧？”

“我們會負(fù)責(zé)的！”黎父道，“這個喪葬費由我們出，以后我們會定時給嘉禾提供撫養(yǎng)費的，直到他成年為止！”

黎佳可感覺身體被什么抽空了一樣，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有些發(fā)蒙，嘉禾，成孤兒？！

感覺鼻子酸酸的，黎佳可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沈嘉禾，對不起！

好不容易送走了沈家的人，黎父癱到在椅子上，他看著天花板，一瞬間，仿佛老了十幾歲！

“黎海！”

黎佳可從里屋走了出來，她很平靜，仿佛一夜間看透了人世一般，她直呼黎大名！

黎父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小女兒，嚇了一跳，這會兒又聽見黎佳可叫起了自己的大名，他忽然有些生氣，：“黎佳可，你學(xué)好了，敢叫自己爸爸的名字！”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連放火這樣的事都做了，我還怕什么？”黎佳可道，她看著黎父，“你也知道你是我爸，那你為什么那么對我，就因為我不如黎佳欣嗎？我也是你的女兒！”

黎父一時間被堵的啞口無言，是呀，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也是她的女兒。

“佳可，你就當(dāng)是幫你姐姐……”

“她有拿我當(dāng)過妹妹嗎，你們有拿我當(dāng)過一天女兒嗎，這是她的錯，賃什么讓我承擔(dān)！”黎佳可毫無畏懼地看著黎父。

黎父從來不知道，他的這個小女兒是如此的會說，他知道，他的小女兒，沉默寡言，不討他的歡心。

黎佳可也不在說什么了，她就這么看著黎父，父女兩人就這么對峙著，半晌，黎佳可開口了，“我可以保全黎佳欣，但你們必須收養(yǎng)沈嘉禾！”

黎父看著黎佳可，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黎佳可口中說出來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話就是從平時那個沉默寡言，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的黎佳可口中說出來的。

黎父還想說什么，黎佳可搶先了一步，“這是我們欠沈嘉禾的，你要是不收養(yǎng)他，我就告訴警察，我想他們會調(diào)查清楚的！”

“佳可，你這是在威脅爸爸？”

“我不敢，我只是不想欠沈家什么。”

黎父不在說話了，他默許了黎佳可的說法，這是黎家欠沈家的，欠沈嘉禾的。

“好！”

黎佳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沈家的，她只知道，她到達(dá)沈家時，漫天的黃紙像秋天的樹葉在地上堆了一層又一層。

沈嘉禾像個沒了靈魂的軀體，直愣愣地跪在沈父沈母的靈位前，他沒有哭，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就好像被榨干了意識，保持著那副樣子，看著靈位上的夫妻。

“爸，媽，好走，嘉禾在這兒給你們磕頭了！”說著，“咚”地一聲磕在了地上！

“嘉禾哥哥！”黎佳可突然感覺心很疼，她看著沈嘉禾，那個平時笑起來像太陽光的男孩，心早就死了，隨著他父母的離開跟著離開了。

原本很平靜的沈嘉禾在看見黎佳可的那一瞬間，突然發(fā)瘋了，他猛地把黎佳可推到在地，然后撲了上去，給了黎佳可幾巴掌，周圍的大人把他拉開了，他眼睛通紅，仿佛一頭發(fā)怒的獅子，他看著黎佳可，滿是仇恨，“你來干什么，黎佳可，你看你干的好事，我恨你！”

“嘉禾，不是我，你聽我解釋，不是我，你信我！”黎佳可也顧不得什么了，她只想要沈嘉禾相信她，可她的解釋在沈嘉禾聽來，就是在欲蓋彌彰。

“你滾！”沈嘉禾掙脫了大人的束縛，一把拉過黎佳可，把她扯到了門邊，猛地把黎佳可往外一推，黎佳可像片樹葉一樣，倒在地上。

“嘉禾，你冷靜一點，佳可也不是故意的！”沈嘉禾的親戚拉住了發(fā)了瘋的沈嘉禾。

顧西城跑到了黎佳可身邊，伸出了手，黎佳可看了他一眼，沒有拉他的手，而是自己掙扎著爬了起來。

“過來！”顧西城的父母一把拉過顧西城，“不許你和“殺人犯”一起！”

“她不是…”

“你懂個屁！”顧西城的爸爸打斷了顧西城的話。

黎佳可走進(jìn)了屋里，跪在了沈父沈母的靈位前。

“滾！”沈嘉禾大吼，“你個“殺人犯”，我恨你，我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你！”

沈嘉禾的話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黎佳可的心上，她的眼神變得空洞，絕望，她看著沈嘉禾，苦笑著說：“嘉禾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沈嘉禾看著黎佳可，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黎佳可，你怎么不去死！”

黎佳可沒有反應(yīng)，還是那副樣子，絕望，呆滯！但是躲在黎母身后的黎佳欣變了臉色，她臉色蒼白，微微發(fā)抖，她看著發(fā)了瘋的沈嘉禾，默默后退了一步。

大人們把沈嘉禾帶回了屋里。

“是這樣的，我們想收養(yǎng)嘉禾，你們放心，我們肯定會給他好的環(huán)境！”黎父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回答問題的人是沈嘉禾的大伯，這個看起來很滄桑的大叔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話，只是說了句：“讓嘉禾決斷吧，他要是同意和你們在一起，我們也不反對，一切還得看他的！”

沈嘉禾被叫出了房間，他又恢復(fù)那副沒有靈魂的樣子，他看著黎父：“黎伯父，你說吧，什么事。”

“嘉禾，我們希望你和我們回城里，我們會好好待你的！”

“要是我說不愿意呢？”沈嘉禾道。

“你不用叫我們爸媽，你需要給我們一個機(jī)會去照顧你！”

一直躲在黎母身后的黎佳欣出聲了，“嘉禾哥哥，我代佳可給你道歉，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機(jī)會補(bǔ)償你，嘉禾哥哥，對不起！”

“佳欣，這和你無關(guān)，我爸媽教導(dǎo)我，凡事不要連累無辜，我不是分不明白！”顧西城道，只是顯得有些冷漠。

黎佳欣還想說什么，卻被沈嘉禾打斷了，“伯父伯母，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黎佳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屋里，她看著沈嘉禾，笑的燦爛無比，“嘉禾哥哥，你當(dāng)真不在多想想？”

沈嘉禾看著黎佳可，回了他一個笑，“好，我和你們走！”

沈家這邊很快就料理好了沈氏夫妻的葬禮，然后要出發(fā)回城里。

沈嘉禾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隨黎父黎母回城里了。

原本要留在這里陪祖母的黎佳可，因為這事兒，也被一并帶回了城里。

回城這天，天陰沉沉的，仿佛要蹋下來一般，沈嘉禾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村子，然后鉆進(jìn)了車?yán)铩?

似乎是故意的，沈嘉禾坐在了黎佳可旁邊，車緩緩開動了，沈嘉禾忽然開口，用一種僅有他和黎佳可能聽到的聲音笑道：“黎佳可，以后，請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二字說得由為重。

黎佳可感覺身體一僵，然后臉上沒了血色，是的，她看見了，沈嘉禾雖然在笑，但眼里有的卻是恨，是那種巴不得她死的恨。

“嘉禾哥哥，我…”

“別說了，我不想聽！”沈嘉禾很果斷，說著，默默離黎佳可遠(yuǎn)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