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最后一天,教官沒有像前幾天那樣動不動就罰他們站軍姿或者跑操場,更多的事原地休息和聊天談人生。秦至他們班的教官在教他們唱歌,“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沐凝她們也起哄要白教官唱歌,然后白教官就開始自夸起來了,“別說唱歌了,我跳舞都沒問題,想當年在部隊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會點樂器,像什么吉他啊,薩克斯啊,都不在話下,你們問問其他教官,他們會嗎,會嗎。”看來白教官真的是很驕傲啊,但是他似乎并沒有要教唱歌的意思。文宣宣朝顧澤陽使了個眼色,顧澤陽朝江影使了個眼色,江影又推了一下沐凝,沐凝用力咳嗽一聲,推了一把凌嘉,凌嘉左右看看,似乎其他人對她給予了厚望,她清了清嗓子,大喊:教官,別說其他的了,教我們唱歌吧。然后其他人就開始喊:唱歌、唱歌、唱歌······
教官教他們唱了《當那一天真的來臨》。
雖然沒有軍人的氣勢,但他們個個昂首挺胸,拿出了自己的精氣神。凌嘉說:這一刻我們都是蓋世英雄。
那天晚上教官問214班的同學,長大了想干什么,羅松說他想當科學家,因為他爸爸希望他當科學家,將自己畢生的精力奉獻給國家。如果在平時,這個大大的夢想可能會被取笑,但此刻迎接羅松的是掌聲。章凱華說他希望自己以后能成為商業巨頭,帶領中國沖向世界。凌嘉說她想成為武術大師,在武術界一呼百應。文宣宣說她想成為旅行家,走遍全世界,看最美的風景······
教官說他們很有想法,還鼓勵他們不要放棄自己的初衷。
凌嘉問教官能否留下聯系方式,然而教官連姓名都不肯留下。
文宣宣問:教官,我們以后還會見面嗎?
教官說不會了。
白小宇說:既然你不能留下聯系方式,那我們給你我們的聯系方式吧。
教官大聲呵斥她們:簡直胡鬧。
沐凝說:那你要我們怎樣,我們舍不得你。
其他人也開始帶著哭腔說“舍不得”。
文宣宣看著教官,眼睛里透露出的是“不想分離。”白教官在環顧四周的某一瞬間和文宣宣對視了兩秒,但是,這什么都代表不了。聽說教官們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的,言行舉止都要符合規矩,就連眼神,都不能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為什么我覺得教官的眼神里有一種冰冷的溫柔,大概軍人不能溫柔,卻又做不到把心變成石頭。”
教官說他就像214班全體學生生命中的一朵浪花,漲潮時出現過,潮退后就走了,以后雖然會經歷很多很多的潮漲潮落,但每一次,都不是這一次。“所以,就把我當成你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不要想念,不要留念。”
教官呀,你為何如此肯定,以后再也不會再見?
大概是因為以后的見面,你不再是教官,而我們也不再是你的學生了吧。
今天是軍訓的最后一天,今晚我們只是簡單的訓練了一下,教官就開始和我們聊起了天,準確的說,是他在和我們講他的故事。剛開始他說的是他在部隊的生活,后來就聊到了人生。我發現,教官其實是一個很細膩的人,他有軍人的鐵骨錚錚,也有詩人的滿腹經文。他說,我們以后可能不會遇到了。他說,他就像我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在我們的生命中有過短暫的停留,然后,他還要趕路,我們,也還要向前。他說,不許我們想他。他又說,希望后會有期。他說了很多,我們聽了很多,伴著這風,伴著這景,伴著我們的青春。
這注定是一個不一樣的夜晚,明明每個人都不想離開教官,明明淚水已經到了眼眶,但是除了笑,我們還是在笑,用笑聲掩飾不舍,用笑聲修飾這段回憶。
我們,還是會想念你的。
白教官,后會有期。
———2005年·沐凝
軍訓的七天很快就過去了,沐凝她們曬黑了,但是她們很快樂。她們不再埋怨教官的冷血無情,而是希望這個總是懲罰她們的人能多陪她們幾天。
教官們離開的時候,她們在教室自習,學校為什么不讓她們與教官好好的告別呢?可能,是怕離別的傷感,可能,是怕軍人的眼淚,可能······
可能七天的時間太短暫了,她們與教官很倉促的認識了,又要面臨很草率的告別,所以無論是教官還是同學們,都沒有做好準備吧,可是,就算沒有準備,彼此還是就這樣分開了。
分別那天文宣宣根本就無心自習,她借口去衛生間逃出了教室,可是,她不敢冒著違反校規的危險沖到教官面前好好告別,是的,就算逃出了教室,也只不過是離得更近的看著他離開。
文宣宣的眼眶紅了一天,可是她也強顏歡笑了一天,就像她根本不在意這場分別一樣,笑了一天,笑得很丑很傻。
“沐子,我舍不得教官。”熄燈后文宣宣爬在沐凝床邊說。
沐凝坐起來拉著文宣宣去操場散步。
“笑了一天,累死了吧!”沐凝問她。
文宣宣點著頭,哭出了聲,沐凝抱著她,說未來那么長,相遇肯定不難。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歡白教官,我也想很不負責任的說,她們肯定是暫時的喜歡,或者是追星式的喜歡。同時我也想很負責任的說,我對他是情竇初開的喜歡,我不敢保證會不會一直喜歡他,但是如果我還喜歡,就會去找他的,一個月,一年,兩年,三年,未來那么長,會遇到的。”
————2005年.文宣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