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碰到了,那就別遮遮掩掩了,直說吧。”
楊義均語氣堅定,他單獨約來施宣平,就是為了問清楚文君的身份。他聽得分明,文君對著唐方的尸體喊了一聲爹,這事瞞不過去,施宣平自知沒有理,只得告訴他真相。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施宣平坐在椅子上淡然地說道:“唐家出事那天晚上,我和映雪一起守夜,我們趕到唐家的時候,已經(jīng)出事了,唐家三十幾口人都被滅了口。等你們處理完唐家的尸體,我們剛準備離開,那會兒天已經(jīng)快亮了,但是映雪堅持進去看了一眼。幸好她當時去看了,否則我們也不會發(fā)現(xiàn)唐家小姐,她應該是在案發(fā)時害怕,才躲進柜子,救了自己一命。我們將唐小姐帶回映雪家時,她已經(jīng)糊涂了,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沒敢問唐小姐她看到的。就怕她再回憶起那一幕,再激動起來,出了事。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們只怕暴露了唐小姐還活著的消息,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便瞞下了,讓她改了名字,叫文君。”
楊義均這才明白了他們的苦心,唐家的事定是有人有意為止,否則也不會屠了唐家滿門。
“看來你們也是想保護唐小姐,那這么說來,文君就是唐家小姐唐書君?”
“是。”
“原來唐家還有生者,太好了。”
安晉軒不知何時趴在門外偷聽,他聽了這個消息,趕忙推開了門。
楊義均與施宣平怔在原地,滿臉黑線。原本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道的秘密,現(xiàn)如今變得不再是秘密,一時間就像傳開了一樣。楊義均甚是無奈,安晉軒早早便說要幫著楊義均查案子,結果他只問了案子經(jīng)過,便再也不見了人影。今日他們說到唐家尚有活口時,安晉軒又神奇地出現(xiàn)了。
這安晉軒不會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吧?
楊義均實在無奈,說也說不得,問也不能問。
“你是誰啊?”施宣平走過去瞪了他一眼。
“我是來查案子的,你是誰啊?”
“我也是查案子的!”施宣平趾高氣昂地鄙視他。
“你們別斗氣了。”楊義均探了探頭,看門外再沒人了,才關緊了門。
眼下安晉軒已經(jīng)知道了唐書君生還的事,再找理由搪塞,他也一定是不信的,還不如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免得查案時這些人之間生了嫌隙。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也不再瞞著了。眼下,唐家……不,文君小姐生還的事,我們都保密,盡量別再外傳了,既然我們都鐵了心要將這件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就別再生疑了。安晉軒,你雖然是少城主,但是既然來了城衛(wèi)處,就必須聽我的安排。還有宣平,從今以后你也要聽我的安排。”
施宣平蔑視地看了安晉軒一眼,痛快地答道:“好,我聽從楊衛(wèi)長的安排。”
“前幾日安排妥私事,接下來我也會服從楊衛(wèi)長安排,好好查案子。”
安晉軒也不福氣施宣平,雖然他們剛才碰面,但兩人看著對方都不舒服,互相嫌棄。
“那便好。宣平,你負責保護權姑娘和文君姑娘。”
“怎么他是保護姑娘,我呢?”安晉軒有些羨慕施宣平的任務。
“你就跟我們城衛(wèi)兵巡城。”
安晉軒不服氣,他道:“我來是查滅門案的,不是巡城的,不行,我也要干他的任務。”
施宣平白了他一眼,痛快地答應:“行,那你就跟著我們。”他嘴上答應的痛快,心里卻已經(jīng)想好如何整他。
安晉軒心思單純,他膽子也不大,夜里一上街,若不是施宣平與權映雪伴著他,他孤身一人定不會半夜守著狐妖。要說這個任務,也算刺激,他平時被一堆人圍著,沒受委屈,也沒人指揮,過得舒心。如今跟著施宣平一起守夜,原本就看不順眼的兩人,呆在一起更不舒服了。
權映雪在他身邊,他的心思自然都放在了權映雪身上,趁著夜色朦朧,他仔細盯著權映雪,哪里還有世間去管安晉軒。
“映雪,你怎么這么好看呢。”施宣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權映雪,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
“你是來守夜的還是來談情說愛的?施宣平,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安晉軒看不慣施宣平膩膩歪歪的樣子,他故意蹭去他倆中間,試圖搗亂。
“喂,你干什么?”施宣平一把推開了他,一副嫌棄的樣子。
權映雪認真瞅著四處,生怕錯過了白媚的影子。她來守夜可不是胡鬧的,對于上次白媚對她的態(tài)度,她心中早早便生了疑。白媚沒有殺了她,更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而是對她說了幾句奇奇怪怪的話便離開了。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這些疑惑甚至已經(jīng)打過她對唐家滅門案的疑惑。宋念和,狐妖,這兩個看似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卻讓她產(chǎn)生了最深的猜疑。
“還是好好守夜吧,早早破了案子,也能早早回歸正常的生活。這些日子熬的太乏,若再沒有一點眉目,恐怕也沒人堅持的住了。”
“映雪,你最近很困乏嗎?要不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我守著就行。”
施宣平眼里透著心疼。
“你們守了多久了?”
“關你什么事!”施宣平懟了他一句,他道:“你還是一邊守著吧,別來我們這里。”
安晉軒的脾性也實在硬,他看著施宣平就來氣,干脆去了一旁,一個人守著。夜太深,他又不敢走得太遠,只能巴巴跟在他們身后。
“映雪,快看。”
施宣平又瞧見了白媚,只見她一襲黑斗篷,驀地出現(xiàn)在施宣平與權映雪面前,安晉軒嚇了一跳,他趕緊躲去一旁,生怕自己出了事。白媚眼中流露著溫柔,她微微抬頭看著權映雪,道:
“姑娘可否隨我來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問姑娘。”
權映雪心態(tài)平和,她剛抬腳向前走了一步,便被施宣平拽到了身后。施宣平拔出短刀,緊緊護著權映雪。
他怒瞪白媚道:“狐妖,你休想靠近映雪半步!”
他竟然在保護她?莫非…白媚倒是欣慰,倘若權映雪真是她的女兒,有這么個人護著,她也就不用擔心了。她心中暗喜:她叫映雪,而且她已經(jīng)有人保護了。這個少年就是被我傷了臉的少年,倘若他能好好保護我的女兒,我還有什么好擔憂的呢。
白媚眼中的淚打著轉(zhuǎn),她想摸一摸權映雪的臉,再好好看她一會兒,更想讓她說說這些年她過得怎么樣。可這一切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眼前這個人似乎并不知道權映雪的身份,他是普通人,喜歡的應該也是普通的權映雪。罷了,這樣也好。白媚已經(jīng)暗下決心,就讓權映雪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平凡的日子。
“我沒事,讓她問吧。”權映雪示意施宣平放心。
施宣平哪能放下心。他們眼前這個不是人,而是狐妖,她若傷了權映雪,那便是挽回不了的。
“不行!”施宣平突然霸氣地摟住了權映雪,他厲聲道:“我得保護你,為你負責!”
“好!”白媚忍不住夸贊道:“好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兒!我且問你,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護著她?”
“她……”施宣平頓了一下,后義正言辭地答道:“我喜歡她,你這狐妖若是敢傷她半分,我定要了你的性命!”
我喜歡她?權映雪有些驚訝,短短一段時日,她多多少少能感覺到施宣平的心意,今日他隨口一說,她便也記在心里了。
原本有些驚悚的場面突然變得溫馨起來。權映雪眼神溫婉,朝著施宣平靠近了些,頓時心中暖了許多。
白媚竟莫名感動了,她朝著城門外飛了去。
“映雪,你等我,我去追。”
“一起吧。”
這狐妖不吸血了?安晉軒躲在一旁一臉詫異,出于好奇,他也隨著施宣平他們跑了出去。
白媚心中歡喜,看到有人心疼自己的女兒,她也放心了許多。若不是她殺了唐家三十多口人,也看不到今天這一幕。也因為唐家三十多口人命喪她手,她再也沒法認這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