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芝坐在江小雪陽臺上的小毯子上發呆許久，直到夕陽在她臉上渡上一層茸茸的金光，才似乎又活了過來。

她動了動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看到江小雪正坐在不遠處專心地畫畫，她手邊卻放著冉冉熱茶，氤得心頭一片濕潤。

安靜地等她畫完，她小聲再次道：“謝謝你，小雪。”

江小雪朝她展顏一笑，“有很好吃的小蛋糕，要不要？”

仿佛是為了應和她的話，陳芝芝聽到烤箱開合的聲音，接著有綿軟香甜的氣味，穿過廚房彌散在整個屋子里。

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沈亭君朝她點了點頭，抽了張濕巾給江小雪道：“少吃點，我去做晚飯。”

“知道啦。”

看著他有些忙碌的背影，陳芝芝莫名有些羨慕。

她，以為她也有機會擁有幸福……但是出口卻是，“我……哥哥怕是沒機會了。”

“噓。”江小雪一邊忙著剝杯子蛋糕的紙外衣，一邊小聲說，“他醋勁兒可大啦，我對陳老師本來也沒有想法呀。”

一顰一笑皆是生動。

陳芝芝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杯子蛋糕，忽然覺得她之前想錯了，本不該將她囚于哥哥那個凌厲的世界中。

“小雪，你為什么不討厭……我？抑郁癥也許很危險。”

“那你討不討厭我？生理痛痛起來也很危險的。”她正視著她的眼睛，讓她知道她的話里沒有半絲捉弄嘲笑。

明明就是兩碼事嘛，但是陳芝芝知道，她是說她并不介意。

很久不曾與人談心，她忽然想說點什么。

“其實我……很早就沒有抑郁癥了，以前也只是輕度抑郁了一年。你信嗎？”

江小雪點點頭，“你很勇敢，我猜你只是有點兒怕社交。”

陳芝芝也跟著笑，笑里有點泛苦。

“可是我家里人卻不信，總是小心翼翼，他們總覺得是我自我催眠，連證明也不信，只讓我多去心理咨詢。”

“我那會想……左右我不喜歡和別人交流，去就去吧，況且我喜歡看到梁醫生。”

“我明明知道是移情，他也與我講過多次，移情只是把對身邊人的感情，轉移到心理醫生身上了，讓我試著想開。”

江小雪默默地聽著，見她不再講了，她試著道：“你掙扎過是移情還是……真的喜歡吧？”

陳芝芝覺得眼眶又開始熱，趕緊吃了一口蛋糕，仿佛它能給她力量。“我明明是好了之后才越來越喜歡他，難道有病史就不能喜歡一個心理醫生嗎？”

“我知道心理醫生不可以喜歡病人，本不該給他帶來煩擾，但是我就想……多關心一下他，哪怕作為答謝也好。”

“我看到他對另一個女孩也一樣的和顏悅色，突然就覺得這一年的自己像個笑話。我錯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的……我真可笑……”

“不，芝芝，每個人都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江小雪看著她，“你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移情，還是真的喜歡。”

“如果你是覺得丟人，這沒關系的呀。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也不是那么那么喜歡他，生活還有許許多多有趣的事，他是專業的醫生，不會泄露你的隱私。”

“我覺得呀，如果不再喜歡一個人了，我在他心中的印象好不好，也不是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