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點睛緩緩轉頭看著沈亢，說道:“沈兄弟，你找個人過來做一下房契交接...”略微停頓，目光又重新回到吳卓然身上，齊點睛接著又補充一句，“順便再請一個郎中。”

沈亢有些驚訝，驚訝于齊點睛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沒有過多思量，低頭領命急步走出丁區。

吳卓然被架出丁區，丁區陷入一片寂靜。剛剛齊點睛審訊的全過程，雖然并不是多高深的套路，卻異常的適合吳卓然。

像吳卓然這樣的紈绔，用這種恐喝的方式最合適。只是讓眾人目瞪口呆的是，剛剛齊點睛的全過程。一顰一笑威逼恐喝，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尤其是他佯裝思索的表情，更是直接擊碎吳卓然心里防線的最后一錘。

齊點睛環視身后眾人，目中閃過一絲肅然，“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錢朔負責審訊，沈亢負責交接一應地契房契，魯急吳和負責售賣這些抄家所得的一應物品，古玩名畫土地房宅之類等所有東西全部換成銀票。”

魯急目光晦澀，看著齊點睛目中閃過一絲猶豫，“大人這些銀票要怎么處置！”

“都給吳和保管！”

“啊！”

吳和表情一驚，抬頭看著齊點睛，目中露出一絲猶豫。

齊點睛不等吳和說話，輕輕擺手，“等這些東西售賣完，統計出一個數量告訴我，這些錢數量也算是龐大。”

吳和表情凝重，看著齊點睛，考慮能否把這件差事推脫掉。無論是錢朔的審訊、沈亢的打雜、魯急的販賣出手，都不是最關鍵。最關鍵的什么？是錢，錢最敏感也重要，他是一切的前面一切忙碌的結果。

齊點睛微微挺身，視線落在一旁沒有分配任務的龐頌，說道:“龐頌，這里的一應事物，由你居中調度，尺度拿捏一定要清楚明白。”

龐頌聞言一怔，看著齊點睛，目中盡是驚訝茫然。一些不明白為什么是自己，一時間竟是忘了領命。

齊點睛看著龐頌，嘴角微微翹起，“龐大人不樂意！”

龐頌聞言察覺失態，連忙搖頭躬身領命，

齊點睛看著龐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轉身走出丁區。錢朔諸人緊隨其后將齊點睛，送上馬車。

返途宋卓輕敲馬背，眉梢卻是輕輕蹙著的，齊點睛看在眼里，輕笑說道：“有什么話就說，不要憋著。”

宋卓聞言略微沉默，說道：“你今天為什么回去這么早。”

齊點睛表情一怔，沒想到他竟然問這么一個問題，不由輕笑搖頭，說道：“不早了，今天答應王叔要和他喝酒的！”

宋卓聞言想起白天兩人的對話，輕輕點了點頭，再次沉默，良久宋卓說出他剛剛想問的話，“你真的相信他們能把事情做好嗎？”

“當然相信！”齊點睛不假思索，輕輕點頭。

“為什么，僅僅只是第一次見面，你就相信他們？”宋卓輕揮著馬鞭，眼角余光卻一直關注著齊點睛。

“用人不疑，這是我做事做人的基礎。”齊點睛看著前路，似未察覺宋卓的異樣。

“這也是你信任我的原因！”

宋卓轉頭看著齊點睛，眼中盡是茫然，這是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卻不太敢問的問題。和齊點睛待的時間越長，他越不敢問，這樣強大的人，為什么愿意和自己這樣卑微的人待在一起。黃階高手或許對于別人有幾分用處，但是對于齊點睛，宋卓知道，那什么也不是。

“你終于問出口了！”

齊點睛淡淡一笑，轉頭看著宋卓，凝視良久，輕聲說道：“宋卓你不知道，你有一顆很善良的心。不僅僅是心，你的手也比我們的干凈，所以請你不要自卑，請你保持住你的本心。”

宋卓表情微怔，說了半天，齊點睛也沒說出他有什么優點，或者異于常人的地方，但不知為什么他現在不那么難受了。也許是齊點睛夸他善良，他很開心，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但現在不管了，這些都無所謂了，他此時有了別的想法。

氣氛歸于平靜，宋卓沒有再問問題，目光盯著前方，眼眸明亮勇氣似乎在一瞬間充滿。齊點睛也沒有在說話，靜靜凝視前方，他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幾句話，改變了宋卓的一生，讓他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不在渾渾噩噩，有了一個穩定的目標。

馬車駛回齊府，齊點睛跳下馬車，看著斜躺在高墻上的王叔，臉頰露出兩個淺淺酒窩。

“王叔，你躺那么高干嘛？”

王文遠在墻上驟然一個翻滾，從墻上飄然而下，“你這里人太多我幫你清一下！”

齊點睛神色微頓，淡笑一聲，“應該是我師兄的小狐貍！”

王文遠輕輕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沒殺他們，只是告訴他們明天再來，就把他們送走了。”

齊點睛聞言深深吸了口氣，目中閃過一絲黯然，“明天就走！”

王文遠輕“恩”一聲，轉頭看著齊點睛，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我知道在這里會影響你！”

齊點睛聞言微微張嘴，看著王文遠，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

王文遠淡淡一笑，當先推門走進齊府，大喊道：“小瑤，快炒幾個下酒菜，我還要在和小齊喝兩口。”

臨近傍晚，日暮西斜，齊點睛坐在涼亭房頂，看著倚靠在不遠處的王文遠，“王叔，接下來打算去拿。”

王文遠躺在房頂望著天邊漸紅的太陽，感受著秋日里細膩的微風，“還能做什么，游歷感悟，與高手對決，砥礪武道最巔峰。”

“武道巔峰...”

齊點睛聞言仰頭喝了口酒，“王叔，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小蝶，被你送進宮了？”

“恩！”齊點睛眼簾微垂，輕輕點頭。

王文遠緩緩坐起身，看著齊點睛，“你是不是也想說，她也不用這樣。”

“對不起...”齊點睛低聲說了一句，又仰頭大喝了一口。

“小蝶其實不錯，長的還好看，就是心眼太多。”王文遠似是沒聽齊點睛說話，眼睛微微瞇起，自顧自講著自己的。

齊點睛微微轉頭，看著王文遠，苦澀道：“王叔，你不...”

“小瑤也不錯，做的一手好菜！”王文遠打斷齊點睛的話，看著身旁的小木桌上的幾樣精致小菜。

“王叔，我真的是...”

“和你眉來眼去的郡主，也很好...”王文遠看著齊點睛，又輕笑補充，“身材也很好！”

齊點睛臉頰有些泛紅，“王叔，你...”

“好了...”

王文遠毫不客氣的打斷齊點睛的話，臉上流露出一絲怒意，“你不找媳婦，還不讓我說。”

“我...”

齊點睛一陣語塞，訥訥點頭，“那您想說就說吧！”

微風拂面暖人心，此時的父親異常慈祥，孩子異常孝順，此時他們的聊天十分和諧。

宋卓一個人躺在涼亭的長椅上，身邊無酒也無蘇瑤的精致小菜。他以伺候二人的名義，冠冕堂皇的聽著兩人對話。天下大事，格局謀略，他聽不懂，情話風月，齊點睛吃癟，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夜色漸染，宋卓緩緩站起身，晚上要教一個很可愛孩子練武，他不能在聽兩人對話了。或許可以帶小孩回來一起聽，略微沉默，輕輕搖頭，還是算了，自己也是要練武的。

酒意漸起，王文遠臉頰微紅，說道：“為什么還將這個宋卓留在身邊，你現在應該方便，留一些真正的高手在身邊了。

齊點睛臉頰紅透，卻早成酩酊之態，“呃”的一個清脆響亮的酒嗝，響徹寂靜夜空，“他是個好人，即使弱了些，我愿意將我自己交給他。況且你不要小看他，他這個人還是頗為內秀的。”

王文遠緩緩轉頭看著這個孩子，微醺的酒意漸漸消散，目中彌漫的是無盡的憐惜。你對世界充滿敵意，是因為世界對你不曾手下留情。

王文遠緩緩坐直身子，拿起手中酒壇，輕敲一下桌面，一仰頭將杯中酒和喝盡。

齊點睛茫然抬起頭，臉頰緋紅舌尖打顫，他早已喝醉人事不知。似乎是默契，又似乎是習慣，當他聽到那聲輕敲桌面的聲音時，他下意識提起酒壇，想要一口干了。

王文遠強行按住他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上好的兵戈酒喝一壇少一壇。

城外，靖康城一里之遙的細小河畔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河中揮舞長棍。

河流長近八米，高近一米，應該是鷺江的一個小小支流，沒過小孩子大半身軀，逆向揮舞手中木棍，對于一個孩子來講有些困難，但他依舊努力揮舞著。

水流只沒到較大的身影的腰畔，阻力也并沒有多大并，但他揮舞鐵棍的速度，卻不比小孩子快多少，看樣子他手中的鐵棍應該極重。

“呼...”一陣風響，一個挺拔身形，忽然出現在溪畔前。

宋卓恍然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駭然，“前輩，您怎么會來。”

王文遠看看兩人臉上沒有過多變化，“在水中練習，鍛煉臂力，錘煉身軀，確實是一種打底子的好辦法，但你也這么練，是因為什么？”

宋卓臉頰微紅，緩緩低頭，下意識躲過王文遠的平靜眼眸。

王文遠微微彎腰，將腰間掛著的酒壇摘下來，平放在地上。略微側身，將身后淡黃色細長布囊取下來，從里邊緩慢的取出兩節亮銀色鐵棍。

宋卓盯著那兩根鐵棍，看著王文遠將倆根鐵棍擰在一起。“是棍...”小東子在旁邊小聲呢喃，宋卓緩緩搖頭更正道：“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