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邈宮,子霽終于能夠抽身來看樂夕,他聽了樂夕的敘述,對樂夕被無故迷暈且身處魔界一事頗為質疑,無論樂夕如何跟他解釋是裕晟君救了他們,他仍然不能相信魔界的那個人。
“樂夕,這些日子以來,你過得擔驚受怕,今日難得有時間,我陪你出去轉轉可好?”子霽還是岔開了話題,他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好……”
樂夕低著腦袋,她的回答倒有些遲疑,說是答應了,可是在子霽看來,她倒是有些不開心,不免關切道:“你如果不想去,我就留在音邈宮陪你。”
樂夕這才抬起頭來,對上他那雙明亮漂亮的眼睛,不再心不在焉,抿起嘴角微笑道:“我沒有不想去,我很想去,特別的想出去。”
本來,她天性就喜歡玩。
如往昔那般,子霽召喚出那頭可愛又機靈的戎兒,樂夕又笑了,子霽又像上次一樣向她伸出來手,樂夕沒有絲毫的猶豫,坐上了那輛漂亮的篷車。
一炷香的時間,戎兒便停住了腳步。
星點點,月團團,倒流河漢入杯盤。
子霽望著漫步在星河畔的人,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和她來到這里的情形。
那個一直停留在他心尖上的人,那個他一見鐘情而念念不忘的人,那個他誓死也要守護的人!
“下次我們還要一起來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后,樂夕站在子霽的跟前,仰著一張純真無邪的笑臉來,他也從回憶中醒來。
“你這是要回宮了么?”子霽帶有一絲疑問,才出來不過短短一個時辰,沒想到時間過的竟是如此快。
樂夕“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回蕩在繁星點點中:“我可沒說要回去!”
子霽腦袋歪向一側,不解的盯著那張眉眼含笑的臉龐。
樂夕隨即道:“我們去凡界,可好?”
“凡界?”子霽驚訝道。
“嗯”樂夕點點頭。
“那……好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著你。”子霽遲疑了一下,接著給了戎兒一個指令,戎兒昂首以示回應,拉著篷車轉眼間便在他們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子霽的話語再次響起:“不能玩太久,臨出門的時候你父親就有交代,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將你送回去。”
“你想這么早就把我送回去嗎?”樂夕回過頭來,無暇顧及身旁熙來攘往的人。
“樂夕,走慢一點。”子霽忙把樂夕攬在旁側,道:“我自然是不想的,但是我還是有義務在天黑之前把你送回家。”
“哎……你這個人怎么如此墨守成規,我父親怎么說你就怎么聽了,凡界的夜市比白天更加好玩,你就多陪我玩一會嘛!”樂夕抱怨道,如今她出來了,總要玩個盡興吧,整天呆在音邈宮里都悶的喘不上氣來了。
“我……”子霽一時語塞。
他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么?
“我什么我!快點走啦,再不走人更多了。”樂夕不由分說的拉起子霽的手穿梭在人群中。
一路吃吃逛逛,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他們吃過飯,樂夕便拉起子霽來到了夜市。
集市上的人仿佛比白天還要多,子霽一邊替樂夕擋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一邊還要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人真的是太多了,稍一不留神定能走散了。
他不禁抱怨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這么多人,這么晚了,這些凡人都不睡覺的嗎?”
“噓……”樂夕示意他不要太大聲,以免讓人聽到他口中的“凡人”二字,這么明顯的字眼,會招來人們的非議吧!
可是她想錯了,人們根本就沒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是她太小題大做了,遂道:“方才我仿佛聽到有人叫賣桂花酒,今日莫不是中秋節?”
“哦?難道只有中秋佳節才能喝桂花酒?”子霽疑惑道,他從來沒有在凡間過中秋節,更沒有喝過樂夕口中的桂花酒。
“呃……”樂夕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道:“也不是,其實我也是猜的。”
子霽笑了笑沒有回話,徑直走向一個攤位前,伸手指了一物件,攤主立刻伸出大拇指來,諂笑著將花燈小心翼翼的拿了過來,輕輕地遞到他手里,接著便是娓娓道來:“公子真是好眼力,這花燈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獨一無二,你看這花燈的造型,獨特又不失大氣,你再看這里。”
攤主指著花燈的燈架,接著道:“我家的燈籠都是采用上好的麻籬,質地堅韌,公子,你仔細瞧瞧這彩繪,是我花費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完成,實乃我的嘔心之作呀!”
“好!就這個,我買了。”子霽說完便從袖口處掏出銀兩來,只見那攤主欣喜萬分,兩手捧著接了過來。
“不用找了。”
“公子可真是顯貴之人吶,老夫在堰州城幾十年,從未見過像公子這般出身高貴的人,但看公子這身段,再看公子這氣質,非王孫貴族,我都不信耶!”
子霽不語,拿起花燈,拉著樂夕便離開了攤子。
“噗嗤!”樂夕實在忍不住了,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何以發笑?”子霽納悶道。
“方才那攤主講的可屬事實哦,公子可真是顯貴之人吶!”樂夕笑的停不下來。
“你也取笑我?”他看起來不高興了。
“我哪里是取笑你?分明是贊美你好不好?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子霽自問起來。
他是這樣的人?
怎么可能!
“送給你。”
“呃……好吧,我收回我方才的話。”樂夕提起花燈樂的不行。
眼見著子霽往回走去,樂夕提著花燈追上前來:“哎……我都說了,收回方才的話,你怎么還生氣呀!能不能大度一點!”
子霽笑而不語,依舊往回走,卻自言自語道:“我才不會生你的氣!”
他徑直來到一個叫賣桂花酒的攤子前,張口就要了兩壇。
沒錯,是兩壇,樂夕不禁驚愕道:“你要喝酒!”
子霽仍舊只笑不語,帶著她回到了惜樂閣。
燭光朦朧照帳幔,花燈流光放溢彩,桂花酒香迷人醉,一雙人影映窗臺。
“如何?”
“清香撲鼻,沁人心脾,你飲過?”子霽舉著杯盞,問向對面而坐的人。
樂夕亦拿起酒壇,給自己斟了一滿杯,的確,桂花香撲鼻而來,她淺飲一口,道:“我也記不得了,大概是飲過的吧。”
“是嗎?”清香的氣味里夾雜著些許醋意。
“那個……我……”下一刻,樂夕已躺在了子霽的懷里,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樂夕,我真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能讓我像現在這樣看著你,守著你,我是不是在癡心妄想?”子霽仿佛在問話,又仿佛在自問。
他不想自欺欺人,他希望此刻的樂夕是恢復記憶后,對他不再據而遠之的那個她,可是她不是。
“你為何要這樣說,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
樂夕理解不了他內心的矛盾,可是他卻是將他自己拉進了一個漩渦里,無法自拔,他低下頭來,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他們就像這樣依偎在一起,直到樂夕莫名的心慌起來,一股熱潮洶涌而出,她知道她又犯病了,再也沒了半分力氣。
“樂夕!樂夕!”
她在閉上眼睛之前,只聽到子霽在她耳邊焦急的呼喚,其他再也聽不到了。
子霽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束金光將他們環繞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上,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她手上。
他一直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這一次樂夕沒有立馬醒來,而是過了近兩個時辰。
他心里十分清楚,樂夕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說明著她的病愈來愈重,他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治愈她,不然他真的害怕樂夕再也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