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家丁的半拉腦袋碎了一地，摻和著血的腦子拼成了一盤兒“紅油豆腐”，但南部十四式還保持著瞄準的姿勢，目標就是雷童！

那具尸體僵硬得令人看上去就會聯想到“心有不甘”這四個字。

擊殺家丁的是龍成虎，他的槍口還飄著一縷淡淡的煙。

千鈞一發！

雷童不禁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若非龍成虎果斷射擊，自己這條小命還真就交代在只剩半條命的人手里。

“龍連長......”雷童尚有些顫抖。

李克低聲說：“槍一響勢必驚動敵人，不如趁著還沒人過來，咱們先撤，再找機會！”

雷童看了看梓萌，對李克擺擺手，“不行，不能撤！只怕是以后再沒有機會！依我看，現在就放火，搶占先機，打亂人陣腳，速戰速決！”

“可是敵眾我寡，一旦正面交火，極有可能被黏住，哪能速戰速決！”李克仍舊堅持撤退，打過幾次硬仗的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且不說趙公館家丁多少，就外面近一個小隊的鬼子都十分不好對付。

“不行！梓萌和小金子已經去救人了，我們一走，她們怎么辦？”

“時不我與，顧不了這么多！”李克說道。

雷童見李克十分堅決，恐怕自己難以說動，只好求助于龍成虎，畢竟龍成虎與李克都是國軍軍官，且龍成虎官大一級，雖不在同一個師，但自打南京失守，他們就共用一個番號：中國軍人！

從職業軍人的角度，龍成虎是贊同李克的，但作為一名中國人，他的決定與雷童一致，因為他們這些有槍能打仗的人一旦撤離，梓萌、小金子還有那些被趙公館強征的無辜婦女都會成為鬼子的宣泄對象......

李克見龍成虎不支持自己的意見，也就不再說什么，服從長官的指示是軍人的根本。

陳大牛和劉鐵柱按照雷童的要求，在灶臺旁的干柴堆上澆了兩壇子酒。

香氣四溢！

幾人又合力將剩下的酒壇子打碎，整個廚房彌漫著熏天酒香，好像屋里站著幾十個醉酒大姑娘。

有兩個聞槍聲而來的家丁摸索到廚房門口，“你們......你們什么人！”

話音剛落，就聽叭叭兩槍，被隱藏在暗處的王全有收了人頭。

這倆家丁背的是老套筒，對王全有而言長槍好過手槍，他要的是射程。

現在是人手一把槍，可以大干一場了。

兩顆手雷劃著白煙飛進了廚房，落在被酒浸過的干柴上。

轟——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緊接著是滾滾黑煙和熊熊烈火！

火勢迅猛，只眨眨眼的功夫，就將整個廚房吞沒。

趙公館院子不是很大，基本上是房連房樓挨樓。廚房的火一起，周邊屋子絕無幸免。

一時間，夜色被染成了朝霞。

人們呼喊聲如驟起的錢塘大潮，一浪高過一浪。

雷童幾人在火光之中猶如天啟騎士降臨，一排六個槍口齊發，目之所及，只有橫尸。

赤身裸體的鬼子軍官們抓起衣褲就往院子中逃，等待他們的只有子彈！

原本守在外面的十幾名鬼子也沖進院子，就在大門口處建立起陣地射擊。

整個趙公館頓時成了燒開的沸水。

被鬼子軍官肆意侵害的女子們也紛紛尖叫著跑下樓，極度慌亂的她們在院子里亂跑，根本不知道找掩體躲子彈，很多人被鬼子趁亂開槍打死。

鬼子在中軸線上架起歪把子機槍，一下子就壓制住了戰場。

就算是趙公館的家丁也被鬼子不分青紅皂白打死。

雷童幾人不得不分散開，尋找掩體。

“娘唉，咱這是不是玩兒火自焚啊，不被小鬼子的子彈打死，也得燒成烤豬啊！”陳大牛見火勢越來越大，幾乎要將趙公館的每處角落都染紅。

“牛哥，你哪兒是烤豬啊，分明是烤牛肉！”劉鐵柱此時還不忘隔空調侃。

李克的手槍成了啞巴，他冒著彈雨沖到一名家丁的尸體旁，撿起一桿長槍，繼續射擊，“快撤吧！”

“再堅持堅持！女人腳力差，給她們多爭取點時間！”雷童被鬼子機槍壓制得幾乎抬不起頭。

鬼子雖然占據著上風，但是周圍都是越燒越濃的大火，在濃煙和高溫的刺激下，視線開始模糊，射擊漸漸偏了準頭，而且還要分神去救護那些光著屁股的長官。

子彈在院子里亂蹦，軌跡更加難以預料。

梓萌穿過濃煙找到了雷童，“小金子把人都帶進了小樹林，咱們也快點兒走吧！”

“龍連長，咱們撤吧！”雷童喊道。

龍成虎命令王全有打掉鬼子的機槍，制造到撤退空隙。

可是到處都是濃煙烈火，戰場環境對雙方都有影響，鬼子因此失了準，王全有也不可能保持百發百中，除非他長了一雙鐵眼。

王全有連開兩槍，都從機槍手的面頰飛過，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緩一緩，順便修正一下射擊角度。

正當此時，側面樓梯上，一名女子裹著衣服尖叫著下樓，而她身后是個衣衫不整的鬼子軍官。

那軍官加快腳步，抽出佩刀，趕上女子，對其后背斜劈過去。

女子大叫一聲，便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之后是那個鬼子軍官的狂笑！

軍官從容地邁步下樓，表情十分享受，好像全然不把大火和紛飛的子彈放在眼里。

雷童看得清楚，這家伙就是白天將女子綁在木樁上開膛破肚的劊子手，左邊耳朵還包扎著白色紗布，“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濫殺無辜？”便不顧一切地沖到軍官的面前。

雷童這么一沖，成了歪把子的首要打擊目標，幸得大火相救，幾十發子彈都從身后呼嘯而過。

修正好角度的王全有則借著鬼子向雷童射擊的空檔，一槍秒掉了機槍手。

趕在鬼子副機槍手就位之前，龍成虎趕緊拽起不知所措的梓萌，在李克、陳大牛和劉鐵柱三桿步槍的掩護下退到通向后門的過道。

過道口是個90度死角，位于大門處的鬼子槍彈不容易夠得到，相對安全。

但是從鬼子的角度上看，雷童目前所處的位置與過道左右相對，而且暴露在火力面兒上。

只不過，鬼子不敢向這里集中火力，煙霧太大，不容易分清敵我，別再誤傷自己的長官，所以槍口還是對著過道口的死角，用來壓制住其他人，免得有人支援雷童，同時派出兩個步槍兵端著刺刀去給軍官助戰。

歪把子朝著過道口一頓猛射，龍成虎想去幫雷童，卻連腳都邁不出去。

“你這個混蛋！我要你血債血償！”雷童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女尸，用日語罵道，舉起手槍對準軍官。

鬼子軍官真有點害怕了。

咔吧！

雷童扣動扳機，卻不知沒了子彈。

“嘿嘿嘿！去死吧！”軍官揮動血紅的佩刀砍來。

雷童此時除了這把沒子彈的手槍，沒有任何招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