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哥哥,你的劍何時這么厲害了?”瓏玥跳到碧宸跟前,將劍舉起來對著月光看了看。
那濃黑的血還掛在劍身,瓏玥墻角捋了幾片葉子擦拭干凈,那劍身立即折射出一片比月亮還白亮的光芒,刺晃了人的眼。
這是靈翹劍啊,豈能不厲害?
只是碧宸暫時將它化成了黎冉劍的模樣。
“你為何叫它靈犀劍?”碧宸倒是驚奇這個。
“忽然想到的。”瓏玥笑道,“這個叫什么?靈光乍現(xiàn)。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聰明?”
正說笑著,那被解了困的女子朝他們走了過來,微微一禮,道:“多謝兩位英雄拔刀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瓏玥看了看面前嬌小女子,“深更半夜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去哪里,要不要我們送你?”
還有沒有架打?碧宸在一邊暗笑。
“我就住附近,很快便到,不會再有事了。”女子又道謝了一番,匆匆離開了。
瓏玥把劍還給碧宸,拉著他一起重新上了屋脊。那里還有一點酒沒喝完呢。可惜,云層越來越厚,月亮漸漸隱去了身影。
瓏玥仰頭看天,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可是卻又感覺那里有一個漩渦般的無底深淵,好像在吸收著一切,卻又像在張羅著一切。
她放下頭時,看見碧宸托著腮,臉朝著自己。瓏玥問道:“冉哥哥,你看什么呢?”
“我在賞月。”
“哈哈哈,冉哥哥,這是你講得最好笑的笑話。”
四周黯淡,卻只有身旁這女子的臉容還似泛著月光般的皎潔。五官明晰清靈,深勾淺畫,精致玲瓏。
烈焰長什么樣?
碧宸想了想,好像早就沉進了十萬九千年的海水里,撈起來的都是淺薄的碎片。無論何般,也不會有現(xiàn)在身邊這位的嬌柔,可愛,靈動,與討人喜歡。
瓏玥把酒喝光,心頭似乎卸了大任,挨著碧宸沉沉睡去。
碧宸將她抱回房,召來囚牛把了門,自己又進了瓏玥靈竅去看一番。果真比之前多了一竅,不過粉嫩的很。像是新生的細發(fā)柔柔弱弱,輕輕舞舞。
碧宸小心翼翼得退了出來,心頭喜著。讓囚牛照應(yīng)著瓏玥,自己回了甘霖。他找來烏檀,問起易水嶺妖洞的事。
烏檀做了郡王,威風(fēng)凜凜,一改易水嶺的破敗,煞有氣勢。他心里感激著碧宸,對碧宸的問話,立即知無不言得全說了出來。
“哼,堔沖。”碧宸咬牙切齒道。這個人將夕照山丟給少謙,自己閉關(guān)?難不成他也得了什么神功?
碧宸又去看了看綠櫻,告訴她瓏玥回了一竅,還有一竅在她兒子身上,怎么辦?
思緒還未展開,靜夜又忽然在甘霖現(xiàn)身,上了擂臺。
“全是麻煩,一堆麻煩。”碧宸抱怨道。
不過心頭此時最想做得事卻是陪在瓏玥身邊。
碧宸這一想,又遁去了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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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十五的月亮不見了,原來是天公要布雨,還是滂沱大雨。
瓏玥站在客棧的屋檐下,唉聲嘆氣。昨天盡顧著喝酒,沒有去找奕煊。這會想去,卻被雨爺爺阻下了。
瓏玥忽然感覺那雨絲,雨線,雨珠都是她的相思。她想奕煊的心,如雨般傾盆直瀉。
碧宸看著她愁思的樣子,打趣道:“你就這么想奕煊?想他做什么?”
“咬他。”瓏玥吃吃笑道,眉飛色舞。可是此話出口,女子獨有的矜持卻又教她瞬時內(nèi)斂含羞得嬌紅起來。
碧宸心房猛烈跳了兩跳。
他將自己的手臂伸到瓏玥面前,道:“冉哥哥給你咬兩下。”
“不要。”瓏玥把頭一甩,高高揚起下巴,眼睛朝屋檐外的雨天翻去。
哼,不屑一顧。
烈焰早先也總喜歡這個表情。
每次看到,碧宸心里總?cè)滩蛔≌f:“帥極了。”可是他自己模仿了二十幾萬年還是及不上十分之一,總是做成白眼。
而瓏玥的不屑一顧,又比烈焰多了一分嫵媚。
美極了。
碧宸心房又猛烈地跳了兩跳。
有人從門外跑了進來,帶進一陣香味。
是芝麻的,烤了的芝麻的,烤了的燒餅上的芝麻的香味。
瓏玥朝著那人奔過去,問他哪里買的,她也要吃。
“東街頭轉(zhuǎn)角那一家,剛出爐的。”那人邊吃邊答。
饞得瓏玥拉著碧宸就走。
碧宸只好跟掌柜的借了把油布傘,陪著吃貨冒雨出門。
碧宸一手撐傘,一手悄悄施展法力。他將傘外的雨往兩邊撥去,不讓瓏玥從頭到腳沾到一絲雨氣。
可瓏玥卻一點不買賬。她將一只手伸到了傘外,手指舞動著去抓捏撲打過來的雨水。腳上還故意使勁蹦起跳下,踩踏水花。玩不夠,又搶過雨傘,雙手捻著旋轉(zhuǎn)傘柄,打起傘檐片片雨花。
“瓏玥。”碧宸一把抓回雨傘,把她往自己身邊攏了攏,板起臉道,“你若沾了雨,犯了寒癥怎么辦?”
這是黎冉再三關(guān)照他的。黎冉說,瓏玥不能淋雨,不能落水,這幾乎是瓏玥的命脈。一旦犯了寒癥,非同小可。
“哦。”瓏玥看了一眼碧宸陰黑的臉,可比以前兇自己的模樣兇惡很多,她這才乖乖在傘中埋頭走路。
到了燒餅鋪,店家卻說上一爐剛好賣完了,下一爐還要點時間。
瓏玥和碧宸只得站在門里等著。
可瓏玥哪有這個耐性?她腳上一點點挪到門外,站到房檐下,又將手伸去抓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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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酒家里一少年也正對著雨天唉聲嘆氣。他本來今天是要出發(fā)去西秦的,偏偏下了這么大的雨,阻了他的行程。而他心愛的女子,到底去了哪里?
心愛的……
奕煊看著纏纏綿綿,迷迷蒙蒙的雨霧對面倩麗的月白人影,直以為自己思念過度生出了幻覺。
等他定睛確定那是靈動的真切的活生生的他的心愛的,奕煊大喊一聲:“瓏玥。”
奕煊拿起墻角一把傘,一步跨出門,便走了過來。
碧宸見到,悄悄對著他的腿彈了一下。
奕煊腳上一滑,丟了傘,摔在了地上。且,是右腿朝前,左腿朝后,幾乎劈開了一個“一”字。
奕煊兩胯痛得頓時扭曲了臉容。
“這么巧?”瓏玥急忙兩步跑到跟前,扶起奕煊,“你來買燒餅嗎?”
“我看見了你。”奕煊擠了個笑容出來。兩腿站起來,卻仍是生痛得邁不開步子。
“很痛?要不要緊?”瓏玥這才關(guān)切得問道。傻傻擔(dān)心著他,卻不知去撿雨傘。
奕煊捋過她耳夾邊的雨水,看著她眼眸里的深切和緊張,也教自己一時丟了理智,只將她一把擁進了懷里。
雨啪嗒啪嗒打在兩人身上,歡快激昂。剛剛被自己抱怨的這場雨,這會奕煊又感覺是世間最幸福的春雨,滋潤了他的心田,他的愛情,他的相思。
“哼,哼。”碧宸沒想到自己這點惡作劇反而讓瓏玥淋上了雨。他疾步撐了傘站在兩人旁邊,捕捉著兩人臉上的甜蜜,心里翻江倒海。
同樣翻江倒海的還有一個,她正站在酒家門里看著眼前一切。她正是怡錦。
奕煊踮著腳撿起地上的雨傘,牽過瓏玥的手,一起走回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