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湍急的河水，帶走的似乎并不是一個葫蘆，而是一個人的寄想。
看著這在視野盡頭的河水盡頭處，她的思緒也似乎被那河水帶走。
良久……
她從沉思中回神，有些悵然的看了眼天際，她轉身向著碧落學宮方向而去。
轉眼兩年，她在碧落學長之中也學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了。
該回燕國王城了啊。
回到碧落學宮之內，走過那條兩年來極為熟悉的路，忘川回到了那座同樣熟悉的小院。
走進庭院，看著那座永遠不老的古樹，荷花池中永遠盛立的荷花，忘川手中出現了一把白玉長劍。
這把白玉長劍名為“殘夢”，是她自十七歲那年的配劍，一千多年來隨她而成長。
只是此刻，這柄仙劍失了靈性及原本的威能。
但雖如此，它依舊是這世間無可比擬的神兵。
而這柄劍，也是在她達到一品時才可以召喚出來。
如往常般在庭院中心舞了一套劍法，忘川回房中開始修煉。
沒記錯的話，明天燕國的護衛就來接她了。
一夜轉眼而過，燕國派來的護衛已在碧落學宮之外。
前來送她的有許多人。
可以說，近乎是整個碧落學宮之人都有來送行。
“師妹，一路小心，我也快要學成了，學成之后，我就去王城找你。”
這是凌霜說的話。
忘川點了點頭，算做回應。
之后再度看著那臉上永遠掛著親切笑容的云瑕點了點頭。
再向著前來送行的碧落學宮之人做了些回應，她坐上了馬車，踏上了前往燕王城的路。
一路之上，馬車顛簸，忘川抬手掀開窗簾，看向馬車之外的風景。
過往的是一片樹林，此刻馬車行走在一條小道之上。
這南風界的道路著實不算太平，在這亂世，山林之中不知存在著多少占山地為王的山賊。
可是這一路之上，卻沒有碰到任何的危險。
對此，忘川看了看馬車之外的表示著燕國的旗幟，表示了解。
沒有哪個山寨會敢去招惹一個國家。
碧落學宮離燕王城著實不算太遠，大致在兩個時辰后，馬車就已進入了燕王城。
忘川早已合上了窗簾，但卻仍然透過那窗簾的一絲縫隙觀察著外邊。
燕王城很靜，準確的說，它并不像一座王城，而是更像一座死城。
周圍的百姓躲得遠遠的，畏縮著不敢往這邊觀望。
數百的護衛也是面無表情的執行著一切。
不久，這數百護衛已護送著她進入了燕王宮。
數十米的城墻，十幾米的高大鐵門，一排排士兵整齊而肅穆的站立在四周。
在見到這馬車時皆是行了一禮。
“公主殿下，正殿到了。”
沒多久，馬車外傳來聲音。
他們所帶她來的，是燕王所在之處。
或者說，她這個公主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面見父母。走進正殿，落入眼中的是三道身影。
一個有些冷酷的中年男子及一個美貌婦人。
還有一個老者。
是碧落學宮的院長。
“璇兒回來了？”
見到忘川，那美貌婦人柔聲開口。
忘川點了點頭，有些難以啟齒的叫了聲“娘”。
燕王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坐在那主座之上。
“院長認為該如何？”
這時，燕王突然對著那老者問。
忘川抬眸看了過去，卻突然感覺手被人拉住。
轉過頭，是那個美貌婦人。
見她對著她搖了搖頭，忘川大致知道她是想讓她與她一起出去。
隨著美婦人一齊走出大殿之外，忘川突然感覺頭被人摸了摸。
落入耳中的是一聲溫柔的女聲，“變瘦了。”
忘川愕然，抬起頭，盯著女人那溫柔的眸子，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做些什么。
第一次，她第一次的聽到有人這么對她說。
這，就是母親么？
忘川的心中浮現這么一個想法。
而后，女人牽起她的手，帶著她朝這燕王宮的一處寢宮走去。
一路上，女人柔聲開口，“璇兒跟娘親講講碧落學宮中的事吧。”
女人的聲音淡淡的，有些縹緲，但卻極其溫柔，仿佛可以輕撫人心，撫慰一人心中的一切。
忘川斂著眉頭。
她不是一個會去長篇大論的人。
但此刻，她沉默了片刻，感受著女人的溫柔，她生出了一種不想讓其失望傷心之感。
忽然的開口，“碧落學宮很大……”
對啊，對于這南風界之人來說，這座如一座城池的學宮可不就是很大么？
此刻，忘川盡力的讓自己如一個小孩子般，用著那有些天真的語調來說著一切。
可卻說著說著，不知為何，她陷入長久的回憶。
心臟一股沉悶的絞痛傳來，忘川蹙了蹙眉。
“別哭，說過的，永遠不要流淚。”
耳邊，突然的似乎傳來這么一道聲音。
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帶著極致的虛弱，但卻不可遏止有些安慰的說。
那道聲音不算的很好聽，但在她心中，卻如天籟。
那時，她還很年輕。
那時，在面對危機之時，一道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沒有人知道，對于一個天生孤獨的人來說，這一生中唯一的摯友為自己而死是怎樣的心情。
撕裂天地的憤怒，亦或是從此頹廢墮落？
又或者是其他……
這一切，無人知道。
“可恨我終究是人，是人，就會有著人類所該有的一切。
憤怒，自私，貪婪，嫉妒……”
可恨，她終究是人。
她終究是無法無視一切。
“璇兒怎么了？”
耳邊傳入一道溫柔的聲音，忘川那久遠的記憶思緒被打斷。
強硬的扯出一絲微笑，忘川搖了搖頭，“沒事，我們繼續說下去吧。”
女人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但卻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柔聲說道：“璇兒說吧。”
“碧落學宮的人啊……”
一路之上，忘川似乎也開始如凌霜那般啰嗦了起來。
但卻只有她知道。
她只是想宣泄罷了。
將許多憋在心中的東西用語言的方式宣泄出來。
一路之上，路過的人都是往這邊看了看。
無視著周圍的一切，忘川只是專注的講著。
第一次的，她感覺到……
語言很美，真的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