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我心頭一顫,繼而笑問,“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信我?”安木槿只是回了一句淡淡的話。
我點頭:“信。”有些實話是很傷人的,我選擇了隱瞞。
“信我那就走,我的感覺一直敏銳于常人,相信我,快點回去。”安木槿緊緊抓著我的手,眼神中一絲不安劃過。
我心頭凝重了些許,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都冒不起這個險,所以我決定帶她回家。
反正安木槿很老實,應該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吧?
其實從心底上來說,我還是寧愿相信她的為人。
安木槿的話讓我不安,但讓我不安的事情最終還是成為現實。
我看著空空蕩蕩的客廳,瘋了般樓上樓下竄了幾圈,依然沒找到半個人影。
家里,死一般寂靜。
凌亂的桌椅,翻倒的箱柜,遍地狼藉,隱隱還看到打斗的痕跡。
“天啊!”我仰頭大喊,痛苦而且絕望。
到最后,我依然保護不了他們,依然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而無能為力。
這是我的家人。
這就是我的無奈。
其實世上最殘忍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那種痛苦,會如潮流翻滾,把人逼瘋的。
我并不怕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者輕于鴻毛。我也許哪種死都無所謂,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可是受這種感情折磨,卻是比死還難受。
一瞬之間,活生生的人消失了,不知去向。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我生存的目標,給了我信念。
如今,生存的信念,在慢慢流逝。
“小凌,沒事,不會有事的。別急,慢慢來,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會陷入絕境的……”見我這樣子,安木槿也慌了,語無倫次地安慰我,說了什么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好笨,好傻,好愚蠢!”我看著一張凳子上還余煙裊裊的茶杯,抓著頭,“如果我來早一步就好了。”
那杯茶說明,就算語姑姑他們不見,也該是十幾分鐘之內的事情。
如果我早來一步,也許事情就不會發生,也許我能阻止……
“如果你來早一步,你也會不見,到時候你姑姑奶奶就沒人救了。”安木槿將頹然坐到地上的我拉起來,嘴皮子動了動,才想開口,眼角余光過處,大驚失色,“天啊,這房子怎么就燒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抬眼環顧四周,果然起火了,而且還不小。
“剛才還好好的,這火來得還真突然。”安木槿也無奈,“好了,別說那么多,先出去,不然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你若死了,就沒人救你的家人了!”
安木槿的話如同一根棒子狠狠敲了我一下,我豁然驚醒,是啊,我死了誰去救奶奶姑姑唐風宣?
于是哆嗦著站起來。
安木槿拉著我往外跑:“天啊,好大的火勢,看這勢頭,非要把這里燒得寸瓦不留!”
“寸瓦不留?”我喃喃念了一句,止住往外走的腳步。這里是生養“我”的地方,這里還保留著我很多以前感受不到的溫馨回憶,我舍不得。
人已經消失了,難道房子這些死物也不放過?老天何其殘忍!
“別傻了,東西素來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留得命在,不然沒柴燒,快走吧!”安木槿拉不動我,以為貪戀財物不肯離去,氣得對著我腦袋就是一拳。力氣并不大,卻也讓我打個踉蹌。
她不想傷我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可以讓火撲滅。”我看著熊熊大火,如洪水猛獸一般肆虐,幾乎并吞了大半個房子。我可沒忘記,我現在能控水了。
“啊,你?!”安木槿似乎聽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只手探上我的額頭:“沒發燒啊,怎么竟說胡話呢!”
“你才說胡話。”我爭辯一句后,忽然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跟她解釋的必要,閉上眼睛,感受到附近有一條小河,心隨意動,手指一點,那河中之水就被我的念力吸住,從河里朝我們家的方向鋪天蓋地撲來。
傾盆大雨,如潑如灑,連綿不斷。不幾,便蓋住了囂張的火勢。
水火天性,萬物相生相隔,水能克火,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真能控水啊。”安木槿驚嘆不已,看著不過幾分鐘就被撲滅的大火,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我沒空理她,但見這屋子雖然保住了,四面透風,可依然殘破不已。這是火舌下的產物,頹廢破爛。
一如我的心。
一跤跌在地上,久久不愿起來。
到底是誰,如此之狠,竟然想釜底抽薪,斬草不除根。
但他們或許沒想到,鏟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既然還活著,那么接下來,就該是他們遭殃了。
拳頭慢慢握起,捏得死緊。
我不管什么緣由,一旦傷害了我的朋友親人,一旦傷害了我在乎的人,就要承受我非常怒火的準備!
“小凌……”安木槿訥訥地看著我,結結巴巴地說,“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好可怕。”
我沒理她,徑自陷入自己的思緒里。半響回神,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家出事的?”
她家離我家遠著呢,如果是我,感受到危險很正常,畢竟我跟奶奶他們血肉相連,第六感官非同常人。
而她也感受到危險,憑什么?或者,她知道了什么?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那她又是什么人!
我瞇起眼睛,撫平周身的戾氣,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么嚇人。
安木槿被我眼神嚇到,不由自主后退好幾步。眼神閃了閃,猶豫一會兒,才張開嘴:“我……”驀然眼神一變,大喝一聲:“小心后背!”
同時一掌拍過來!
我才來得及回頭,偏見一個龐然大物朝我倒下來。快速往旁邊一閃,待看清襲擊者是誰時,心底頓時涌現出巨大的仇恨。
有著大猩猩般的體形,卻是普通猩猩的五六倍大,有人的五官,卻在頭上長有牛一般彎彎長長的觸角。兩眼如銅鈴大小,是森森的碧綠色,還在額頭間長有一只眼睛,不過這只眼睛是閉著的。唇大如盆,張起來足足可以活吞一只狗。身材纖細,四肢卻如柱子般粗大,尤其是兩手,還長長地垂在兩腿之側,幾乎拖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