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和弓巫女

時間飛快流逝，一個上午云中子就在呼嘯的摩托車上度過了，沃爾沃他不敢開快了，但摩托他可是玩的溜的，中國摩托和日本摩托還是一樣的。

飛馳而過的寶馬摩托還是吸引了一大波目光，豪車在哪都是公眾焦點，畢竟70多萬日元的摩托可不多見。

市區里飆摩托比較不現實，英因此在買了摩托后他就開到郊區飆車去了。

喜翠莊西北方7公里左右的地方是一個規模不小的高爾夫球場，雖然云中子并不喜歡高爾夫這種運動，但不得不說這個高爾夫球場邊上的公路景色相當不錯。

蒼翠的柏樹和樟樹充斥著環城公路，期間間雜著一些楓樹和柳樹，但這些楓樹柳樹雜亂無章，明顯不是人工種植，更像是自己長出來的。

云中子胯下的寶馬已經跑出了100碼的速度，再高他就怕控制不住要甩出去了。

荷爾蒙急劇升高，腎上腺素分泌加快，心率加速……

這一切的一切不讓云中子感覺到極致的快樂，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快樂，和滿足生、死、耳、目、口、鼻六欲不同的快樂，是一種超越自我的快樂。

云中子心想，難怪他那些朋友喜歡登山攀巖，喜歡賽車跳傘，滿足了基本的欲望后，他們迫切想要挑戰自我超越自我，從這些極限運動中獲取靈魂深處的快感。

但是極限運動是有風險的。

路樂天，他一朋友，家里也有些閑錢，自己不用干活，就去玩跳傘，一開始還打算拉云中子一塊去，但云中華對這種極限運動相當反感，便禁止云中子去玩這些東西。

路樂天玩跳傘的第三年，那一天風和日麗，在高空六百米處，路樂天給云中子發了個信息：“老云，你不玩跳傘，不能理解我現在有多興奮，一分鐘后，我會更興奮。”

十分鐘后，他躺在了ICU。

開傘的時候他的傘繩打結了，沒能及時打開，好在留下了半條小命，以后這輩子就只能待輪椅了。

云中子去探望他，問他后悔嗎，為什么要去玩這種危險的運動。

他盡力笑了笑，說：“你不玩跳傘，不會明白我為什么不后悔。”

當時云中子同意他的話，他確實不懂。

現在云中子更加不同意他的話。

就為了追求這種虛無縹緲的快樂，把自己這輩子葬送在輪椅上，讓兩個老人整天垂淚。這簡直不是人該做的事，是畜生的行徑。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敢毀棄，玩這些極限運動輕則癱瘓重則直接火化，身為人子，豈能做這種事。為了滿足自己私欲而置高堂于不顧，不孝至極。

當然云中子這也就是自己想想，不可能去和他那些玩極限運動的朋友說，最多也就是叮囑他們注意安全，人各有活法，他不喜歡，厭惡，但也就是他不喜歡，厭惡罷了。

各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飆車飆夠了，云中子把摩托車緩緩停在路邊，摘下摩托頭盔。

狂風刮過這里，帶起片片落葉。林海之音，浩大駁雜，卻意外地讓人感覺到平靜和舒心。

長嘯一聲，云中子下車，拿出手機拍照，他雖然也想買個單反玩玩，但考慮到自己畢竟不是玩攝影的人，也就沒去買，不然又要在家里擺個裝飾一樣的單反。

云中子正在端著手機拍，卻看見遠處山路上一位巫女向自己走來。

高中的時候云中子看過江南老賊的《龍族》，里面繪梨衣的巫女服由肌襦袢、白衣和緋袴組成，袖口和衣襟都編有紅色的絲繩。

現在云中子面前的這個巫女，除了頭發還是烏黑之外，和江南狗賊描述的繪梨衣幾乎沒有什么差別，要說有，那就是繪梨衣腰間挎刀而這個巫女背上掛弓，腰間帶箭壺。

多美的一個女人啊，她站在那里，仿佛就融入了這片林海。

不是那種胭脂的美，不是那種肉體的美，她的美是自然的美，她就是美人，她給人的感覺就是美。

無需用蒼白的話語描述，因為根本無法描述，美就是美，說多了就不是美。《洛神賦》984個字，用盡人間辭藻描述最美的洛水女神，可是按照曹植所描述的畫出來的洛神卻是個丑八怪。

人間竟有如此女子。

慢慢地，巫女走近了，云中子看呆了，忘了動彈。

巫女走到云中子身邊，看了他一眼，鞠一躬，輕聲說：“能載我一程嗎？我會付錢的。”

能能能，肯定能，男人怎么能說不能。

“自然可以，只是不知巫女小姐你要去哪？”

“八幡神社。”

“嗯？八幡神社？那不就是在那里嗎？”

云中子指了指巫女來的方向，那里就是八幡神社，他可不覺得這個巫女找自己去八幡神社是在消遣自己。

“不好意思，是我沒說清楚，我是去松根八幡神社，不是這里的八幡神社。”

“哦，上來吧，我載你。”

八幡神社在石川縣分布相當廣，基本上每個町都有一兩座。松根八幡神社離云中子所在的地方有將近8公里，要是巫女小姐姐靠兩條腿走估計要走到腳起泡。

“多少錢？”

“能載你一程是在下的榮幸，不必了。”

……

“還未請教姑娘的名字。載你一路，也是緣分，留個名姓可好？”云中子一邊開摩托，一邊和巫女搭訕，套話，他可不想送她到地頭了還不知道她名字是什么，那么下次再見連稱呼都沒法稱呼。

“名字嗎？千葉麻衣。你叫什么名字？”

“云中子，麻衣小姐，姓云，名中子。”

“中國人？”

“嗯，中國人。”

“對不起。”

“嗯？怎么了？”云中子把摩托一停，轉頭看向千葉麻衣，這巫女怎么一上來就是對不起，雖然日本躬匠精神深入人心，可這怎么也不至于問個國籍就道歉吧。

千葉麻衣從摩托上跳下來，向千葉麻衣深鞠躬，說：“太公曾在南京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行，歸國后深感愧疚，在神社里修行贖罪，但到生命盡頭也無法饒恕自己，于是我們這些后輩都在神社中替他贖罪，今天見到了來自中國的客人，請允許我替我的太公向你們道歉，以慰他在天之靈。”

云中子默然，他不能做出回答，他不是南京的亡靈，無權替冤死屠刀下的他們回答。

“已死之人，是無法原諒我太公的，這點我深知，云先生要是感到為難，就不必說了。”千葉麻衣非常懂事，有禮貌，善解人意，看見了云中子臉上的糾結，馬上就明白了他的為難之處。

“上來吧，繼續去松根八幡神社。”見有臺階下，云中子立馬就順著下，不然跟個傻子一樣杵著做什么。

被這么一打攪，兩人沉默下來，不知說什么才好。

……

許久之后，松根八幡神社外，千葉麻衣和云中子揮手告別。

沉默一會，云中子喊住就要走近神社的千葉麻衣，說：“麻衣小姐，或許，或許他們已經原諒了。中國人很善良。”

千葉麻衣回頭一笑，萬物生花。

云中子回過神來，好像，他聽見了一聲謝謝。

……

喜翠莊，巴正忙著搞清潔，因為日式旅館一般只提供早餐和晚餐，所以現在午餐時間喜翠莊人不多，其實，本來人也不多。

雖然菜子請假沒來，但巴經驗老道，也能一個人應付所有的人。

“巴，去把玄間打掃一下吧。”緣還在柜臺打計算器，雖然云中子一下扔了一千萬讓店里有了些起色，但除去這個土豪外，整體生意還是比較差的。

“哦，馬上。”巴立馬帶著抹布拖把往玄間走，走到柜臺時，她問：“緣，知道為什么菜子沒來嗎？今天好像不是她的休息日吧？“

“哦，你說菜子啊，她好像出了點狀況，好像是被車撞了吧，所以來不了。”

“誒！！！！！！”巴突然叫起來，問：“那她沒問題嗎？”

“問題到是不大，就是腿出了問題要修養幾天，所以這幾天還要巴你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