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
跨文化傳播學是傳播學的一個重要分支或擴展(extension)領域,20世紀40年代后期誕生于美國,至70年代末期逐步發展成為一門有著獨特理論體系的獨立學科。在半個多世紀的發展過程中,跨文化傳播學的研究旨趣日益廣泛和深入,不僅指向不同文化背景中的個人、群體、組織和國家之間交往的特點和規律,不同文化之間的意義闡釋和理解,以及人類文化的創造、變遷和分野的進程,還涉及文化與民族心理的差異、跨文化語用研究、文化沖突與解決的途徑、技術發展對文化的影響、文化的延續和變遷、傳播的控制和管理、民族文化自立與發展等諸多方面。這些議題的存在和延伸,不僅凸顯了跨文化傳播學的科學性、創造性和實踐性,還將跨文化傳播學的應用空間推進到社會生活的更多領域。
進入20世紀80年代之后,跨文化傳播學在全球范圍內得到迅速的發展,并開始進入中國學術界的視野。不過,與傳播學初入中國內地的境遇相似(傳播學曾一度被譯為“傳通學”、“交際學”、“交流學”),跨文化傳播(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也多被國內學者譯為“跨文化交流”或“跨文化交際”。與之相應,一些高校開設的《跨文化交流》和《跨文化交際》課程,分別強調了傳播的“對外交流”和“語言交際”兩個層面的含義。一些高校在傳播學、國際關系等專業開設的《跨文化交流》課程,主要是注重不同文化的個體、群體之間阻礙彼此交流的文化因素,運用人類傳播理論來培養學員的文化觀、傳播觀以及對國際文化事務的敏感度;一些高校在各個外國語言文化專業開設的《跨文化交際》課程,主旨是闡釋跨文化交往中因文化差異而產生的失誤、矛盾和沖突,通過提供跨文化交往的語用知識和文化分析
,提高學員對文化差異的敏感性、對交際誤區的洞察能力,進而提升跨文化交際能力。
根據近年來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前沿進展情況,本書運用了一個較為綜合的跨文化傳播定義:各種文化信息在時間和空間中流動、共享和互動的過程,不僅關聯不同文化的成員之間發生的信息傳播與人際交往,還涉及人類社會中諸多文化要素的擴散、滲透和遷移。這一定義的認識基礎是,跨文化傳播作為人的社會活動,呈現了全球社會中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豐富性和復雜性,使跨越文化界限的傳播活動表現為個體之間、個體與群體之間以及群體之間廣泛存在的相互溝通、影響和制約。究其實質,跨文化傳播就是一種溝通和建立不同文化中人與人之間共存關系的文化交往活動,或者說,是人類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的跨文化、跨區域的一種“延伸”過程。
本著這一理解,本書立足于中國社會和文化的語境,從跨文化傳播涉及的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總體圖景出發,按照系統的整體性原則進行了學科框架的設計,以跨文化傳播學的基礎概念、主要理論、研究方法、基本命題為核心,呈現了理解跨文化傳播實踐、開展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符號、文化、社會、技術、能力和全球社會等層面的學術背景和認知視角。
具體而言,在第二章“語言與非語言符號”中,以符號與符號學理論為基礎,討論了傳播與交往中的語言與非語言符號,展現了符號學視野下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必然涉及的意義“分享”;第三章“文化的差異、沖突與觀念體系”,集中了文化學、人類學等領域對人類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解讀”;第四章“規范體系、社會互動與認同的建構”,闡釋了社會視閾下人類社會關系與交往活動在諸多層面的“整合”;第五章“文化心理與認知體系”,借助心理學、跨文化心理學、文化心理學等研究成果,凸顯了不同文化群體對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認知”;第六章“技術發展與全球交往”,描述了技術發展和全球化提供的人類社會關系與交往的“空間”;第七章“傳播能力:個體與組織的選擇”,涉及文化休克、文化適應與傳播能力等議題,聚焦于不同個體和組織拓展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現實“能力”;第八章“面向全球社會:中國、東亞與世界”,立足于中國、東亞和世界三個維度,尋求不同文化之間建立合作對話、和諧共處的關系之道,探尋全球社會中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的基本“倫理”。
就本書的結構、形式和內涵而言,大致契合了國際傳播協會(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新近厘定的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學科特質:一門致力于不同文化之間傳播的理論與實踐的學科,關注不同文化、國家和族群之間傳播系統的差異比較,并與國際傳播的許多方面,以及傳播與國家發展的研究密切相關。
二
跨文化傳播學是一個闡釋全球社會中不同文化之間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活動的知識系統。研究跨文化傳播現象,不能偏離對人類的社會系統和傳播活動的關注,不能不去研究人與人之間,以及群體、組織和社會之間紛繁復雜的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
科學意義上的社會關系,指的是根據行為的意向內容,若干人之間相互調整并因此而相互指向的行動。社會作為一個體系,就是各種社會關系的總和——無論是大社會,還是小社會,都表現為各種人與人、群體與群體關系的集合。社會交往的內涵與社會關系密切相關。社會交往是人的社會存在的基本方式,也是社會結構形成的基礎。多種多樣的社會交往構成了人們之間豐富而復雜的社會關系,社會結構的諸多層面也是不同類別、不同層次社會關系規范化、制度化的結果。可以概括地說,社會交往與社會關系是形成人的社會性的基本前提,是人的社會本質的充分表現形式,共同構筑了人類社會結構的基礎。
這里就呈現了社會科學的一個基本假設: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是人類社會得以產生、存在和發展的基本活動,社會本身就是人們在交往中形成的“人的真正的共同體”,即“人們不是作為孤立的個體而生存著,而是作為家庭中的成員,團體中的同人,具有眾所周知歷史淵源的各種‘人群’中的組成部分而生存著”。就此而言,傳播作為人的社會活動,體現的正是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本質。在傳播的視角下,社會關系表現為個體之間、個體與群體之間以及群體之間普遍的相互溝通、影響和制約;社會交往則是人與人之間發生社會關系的中介和現實體現,必須在人們結成一定的社會關系并進行有效互動的前提下才能實現。在這里,傳播是進行社會交往的重要的“黏合力”,同時也決定了社會關系更為密切和復雜的可能性。
進一步說,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構成了文化的內在源泉,也構成了人們對各種文化現象進行認知、理解和界定的空間。基于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視角去研究跨文化傳播的過程與影響,不僅可以對人類的跨文化交往與互動活動進行相對全面的解讀,還可以依據不同的社會結構與社會秩序的變動去更好地解釋人類文化的發展與流變。就人類歷史的主要線索來看,正是憑借人類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不斷延伸,才把不同地區、族群、國籍的人群“聯結”在了一起,促進了整個人類文化的發展和社會變遷。不同文化的習俗、道德、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等等,也無不是通過這種延伸而滲入到其他文化之中,確立了不同文化群體的社會規范和觀念體系,維持著人類社會系統的動態平衡、穩定和發展。
在文化研究的知識譜系中,歷史學家湯因比(Arnold Toynbee)對文明社會生長的考察就是從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入手的。正如他指出的,“社會正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產物,人們之間的關系源于個人活動范圍的‘偶合’。這種‘偶合關系’使諸多的個體結成了一個整體,即所謂的社會”,社會是一個“行為的場所”,而一切行為的動機則來自組成這個社會的個人。在20世紀得到迅速發展的西方各個現代文化社會學派,比如符號互動論、現象主義、存在主義、結構主義等,無不是將文化置入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整體性框架中進行考察,研究文化的傳播如何受到社會心理等諸要素的制約和影響,如何在社會影響中產生、發展和變化。其中,社會心理學家喬治·米德(George Mead)是以個體心理學為理論基礎,把社會結構看成個人交往過程的結晶化,把社會發展看成人類交往形式的進化過程。社會學家查爾斯·庫利(Charles Cooley)提出的一個觀點也得到了廣泛的呼應:社會是由無數個人之間的相互作用并借助某種符號系統組成的整體,文化交往則是人類社會關系賴以存在和發展的機制,或者說是聯結社會秩序的工具和手段。
作為呈現人類傳播活動的一個重要的知識系統,跨文化傳播學理論研究的核心和學科構建的基礎,跨文化傳播的主題、話語、概念、理論乃至范式,都離不開對人類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活動的考察。正如賈玉新指出的,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對傳播的影響,對跨文化傳播及其研究有著特殊的意義:一方面,社會關系對傳播的影響因文化而異,相同的社會關系可能要求不同的行為;另一方面,社會交往從方式到內容都在不同程度上取決于人們的社會關系——社會關系規定了社會角色,人們又通過社會角色來預測人們的行為,在不同的場景、時間和社會關系下,人們的行為要遵從不同的社會期望和社會規范。總之,只有把跨文化傳播置于人們的社會關系及社會交往活動的相互作用中去分析、研究,才能把握它的規律、發展與變化。跨文化傳播學的學科框架,也必然是以不同的形式、從不同的側面,直接或間接地對不同文化、人群、個體等不同主體之間的關系與交往的反映、陳述或闡釋。
三
全球化是人的社會關系的世界化,是人的社會交往的世界化。
作為人類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的一種“延伸”過程,全球化體現了跨區域的相互聯系、社會網絡范圍的擴大,不斷地將主導人們日常生活的本地社會擴展到全球社會的層次上。全球化是一個持續的、連綿不斷的過程,意味著跨越國界的社會、政治和經濟活動的日益頻繁,也意味著世界上任一地區的事件和活動能夠對遙遠地方的個體或共同體不斷地施加影響。全球化也是世界各國社會、文化、制度以及個人之間,產生復雜交互關聯的快速發展過程,牽涉到時間、空間的壓縮,以及各個社會系統之間傳遞和處理信息的密度、容量和速度的大幅度提升。一言以蔽之,全球化既為跨越文化的傳播與融匯提供了條件,也在不斷改變著當今世界的“文化地圖”。
全球社會中社會關系和交往方式所發生的諸多革命性變化,不可避免地賦予全人類一種全新的、共有的全球意識(global awareness),使人類的生活具有了前所未有的世界性意義:一方面,不同社會、文化以及不同地區的人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交往欲望,促進了不同文化之間的民族和國家的文化大傳播,使人們要去面對有著不同文化背景、有著自己所不理解的行為方式的人們,與之發生直接或間接的互動;另一方面,全球范圍內經濟和文化資源的流動和擴散、重組和整合加快,文化發展呈現出既高度融合又高度分化的趨勢,特別是世界文化體系出現了某種“同質化”的趨勢。這也表明,跨文化傳播已成為全球文化生態的表征,呈現著不同文化主體在交往中的視野和姿態,決定了人類文化交往與發展之路的未來走向。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跨文化傳播學的學科目標之一,就是要努力呈現全球社會中社會關系和社會交往的變遷實質。毋庸置疑的是,跨文化傳播正在改變著人類生活于其中的社會、文化環境乃至整個“生活世界”,深刻地影響和動搖著不同文化的深層結構。在傳統社會中,人們的觀念主要是在家庭、鄰里、村落和社區等社會群體中獲得的,由于人們生活在松散的社會結構和社會關系中,因此主要通過面對面的交往來自覺或不自覺地接受相互間的文化意義和價值,在潛移默化之中建構自己的觀念。進入全球社會之后,跨文化傳播不僅跨越了時間和空間,也穿越了各種文化共同體,由此而改變著不同文化的認知系統、價值建構方式和觀念體系——信息已成為交往的主要媒介,牽引和引導人們的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大容量、高密度的文化信息的相互碰撞和融匯,也在重新建構著各個文化復雜的內在構造。
在全球化的語境中,跨文化傳播研究還須考慮到技術、人口和經濟意義上的知識和范疇。跨文化傳播學者拉里·薩默瓦(Larry Samovar)就提醒研究者,要注意三個方面的使跨文化傳播愈加廣泛和頻繁的因素:新技術與信息系統;世界人口的變化;向全球經濟的迅速發展趨勢。因為這些變化正在迅速地改變著世界的面貌,必然也會對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理論思考和研究方法產生影響。譬如,就薩默瓦所說的新技術與信息系統來看,這一方面的持續革新不僅影響了全球范圍內信息流動的方向、數量和結構,也在改變著每一個個體的信息接受環境,改變著人們傳統的生活方式、思想觀念及價值取向,由此深度影響著跨文化傳播的基本語境。與此同時,依托全球范圍內日漸完善的信息技術體系而得以深入的文化全球化也作為動力和媒介,推動著全球社會中的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現實的結構性轉變。
進入21世紀以來,技術要素、資本要素、人力要素等在市場法則的驅動下出現了更為猛烈的全球性的流動和組合,促進了不同文化區域互補性、關聯性和依賴性的增強。正如喬治·米德描述的:伴隨著人類社會進化的過程,人與人之間彼此聯系的相互依存關系變得越來越復雜,緊密交織、高度組織化,而人類社會進化的方向,則表現為:“構成人類社會的、存在于有關個體間的一切相互依存的社會聯系變得越來越統一,越來越復雜,越來越緊密地交織在一起,以致達到完全的統一。”社會交往的全球化,積累了人類交往方式的變遷壓力,亦不可避免地要求一種全新的認識框架,要求重新界定全球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四
社會科學面對現實問題的思路與能力,必定是與特定的社會和時代環境相聯系的。任何一種傳播現象和傳播行為都無法脫離具體的社會環境,也沒有一種信息能夠脫離傳播者和接收者共處的社會現實。所以,傳播學者施拉姆(Wilbur Schramm)著重指出:傳播現象的研究離不開“研究人與人的關系以及他們所屬的集團、組織和社會的關系;研究他們怎樣相互影響和受影響;告知他人和被他人告知;教別人和受別人教;娛樂別人和受到娛樂”,總之,要理解人類的傳播互動,必須了解人是怎樣相互建立起聯系的。
當前,傳播全球化正在迅速擴展著不同文化間廣泛的交流與分享,跨文化傳播研究的議題也在社會實踐活動的各個領域中延伸。面對文化變遷和社會現實的復雜性,筆者認為,跨文化傳播研究需要發揚理論開放性和思想靈活性的學術傳統,特別是要求研究者帶著自己的“問題視閾”進入生活實踐,在與現實問題的對話中達到“視閾融合”——在視閾的遭遇、交融與溝通中發現并揭示新的意義,從而建構與時代特征相適應的學科體系。
置身于全球社會的語境,跨文化傳播的“問題視閾”必然指向的是不同文化之間的整體及其各部分之間的既是靜態,又是動態的社會關系。這一“視閾”必然涉及個體之間、個體與群體、群體之間、文化之間的各種相互關系與交往的復雜現實,以及不同文化共同體的社會結構、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以及社會規范等方面的調適與變遷。這一“視閾”也意味著,研究者要從文化、社會、心理、觀念、技術等多個視角,篩選和探討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涉及的有關社會關系與社會交往事實的變量,并對其進行確認、分析和分類,從現實的變動中追蹤傳播的主要方式與普遍本質。顯然,這些變量是相互關聯、相互依存甚至是相互重疊的,同時也預示了跨文化傳播研究“路線圖”的多元、多維和復雜性;跨文化傳播學的學科范式、基本概念、理論、方法,乃至研究意義和理解現實的努力,恰恰寄寓其中。
對本書的這一“視閾”構成啟發的,還有哈貝馬斯(Jurgen Habermas)用以闡釋交往行為理論的“主體間性”(intersubj ectivity)和“生活世界”(lifeworld)的概念。
在社會學意義上,“主體間性”針對的是作為社會主體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根據哈貝馬斯的解釋,現實社會中的人際關系分為工具行為和交往行為,工具行為是主客體關系,交往行為則是“主體間性”行為。在哈貝馬斯著名的交往行為理論中,就是主要運用“主體間性”的概念,提倡交往行為,以建立互相理解、溝通的交往理性,最終實現社會的和諧。“生活世界”的概念最早由胡塞爾(Edmund Husserl)提出,指的是某一生活主體從自身角度所體驗的世界,如神話世界、巫術世界等等。“生活世界”是多樣的,每一個都有其特有的結構或風格。根據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生活世界”作為一種由“文化傳播和語言組織起來的解釋性范式的貯存”,是交往行為得以落實的基礎,也是交往行為得以繼續的“界面”,而社會科學研究的條件和對象就是“生活世界”。交往行為合理化的最終目標,就是要實現“生活世界”的正常再生產,具體表現為構成“生活世界”的文化層面的有效溝通、社會層面的有效整合,以及人格方面的健康自我觀的建構,也就是“生活世界”的結構上的合理化。總之,“生活世界”構成了交往與理解的結構、背景和前提。
更重要的是,通過交往理性達成的理解具備了協調互動并實現社會整合和社會合理化的功能,同時也具備了重要的傳播、保存和重構文化的功能,而對“主體間性”的研究能夠對人類的“生活世界”提供本質的說明。
這兩個概念對于本書的啟示還在于:第一,要回歸到“生活世界”,即回歸到日常生活、意識生活或語言世界之中。換言之,就是從現實生活出發進行思考,解構舊有觀念,建立一種奠基于現實生活的認識論。第二,要關注不同文化共同體之間的交往變遷以及“主體間性”的復雜趨向,特別是不能簡單忽視社會體系設置的語境。概言之,面向全球社會,跨文化傳播學的“問題視閾”必須充分關注人類不同文化之間以及文化內部不同階層、不同區域的全體成員的關系與交往,充分重視各種形態迥異的文化的現實、特質和選擇。
顯然,這需要以一種正視無知與局限的心態來進行“范式重構”,以多元、多維的學術話語匯聚諸多學科的知識,呼應和表達社會學科趨于綜合的時代潮流。可以預見,此種努力不僅能對全球社會的不斷更新的過程提供說明,還可以幫助跨文化傳播學獲得新的應有之義:基于與社會現實和文化實踐同步的學術努力,解讀不同文化行為體的整體性調適與變遷,尤其是凝聚人們的思想、達成共識,以指導各個行為體的行為,緩解乃至消解由文化差異或文化沖突給世界造成的消極影響。筆者深信,借助于這樣一種廣闊的視閾,跨文化傳播學必能在人類文化現在和未來的探尋與選擇中,作出更有價值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