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了第一次意義上的爭吵。

nine始終在回避這個問題。

他淡淡地說：“還不到時候。”

“我的異能究竟是什么？為什么要藏起來？”

白水語氣加重又重復了一遍。

nine不再說話。

“如果我沒有找到空間元素，就這樣走完了無盡甬道。如果你趕到時，我的異能已經被所有人知道。你會做什么？”

他神色溫柔：“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好，你不說，我再申請進行一次試煉。”白水威脅他。

nine反問她：“你想讓小小白再使用一次血契召喚？”

想到小小白。寧愿付出大代價發動血契召喚，也不能讓她的異能暴露。

白水驀然敗下陣來。

她后仰，躺在棧橋上幽幽嘆氣：“nine。我分不清。分不清你。”

“帶我來先知院，卻叫我隱藏異能；送白龜保護我的安危，也在用它監視我的生活；為我打點好一切，卻很久都不出現；趕回來為我不暴露異能，卻讓巨鯨攻擊我陷我于危險。”

時而很溫柔很可靠。

時而又過于疏離，難以捉摸。讓白水感到他很遠很遠。

遠到……覺得nine很危險。

“我不是不懂你的苦心。也不是在無理取鬧。只是想知道關于自己的事，為什么不能告訴我……我不敢信任你。”白水苦澀地笑。

nine忽然轉身。

他雙手撐在白水兩側棧橋的木板上，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呼吸可聞。

白水感到全身發麻，就像有電流從身上通過。感到自己軟弱、無力，臉在發燙，心跳得非常非常非常快。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眼前的人，琥珀般地頭發順兩頰垂下，眉頭微皺，白皙而精致的面龐叫人挪不開眼。眼眸里隱隱星辰流光。

他的背后是深邃的黑夜，遍布閃爍的星辰；身邊流光縈繞，將他們環繞其中。

他直視白水的雙眼：“看著我。”

把頭歪向一邊。白水不敢再直視nine。

nine輕抬她的下巴，將她的視線重新轉移到自己身上。

“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語氣不容質疑。

他的眼眸深處，比天空還要深邃，隱隱的星辰很璀璨，也很清澈，透露著無比的坦誠。

眼睛能看到心底。

白水看進去了。

“時機一到，我會告訴你答案，但不是現在。”他輕柔的聲音安撫著白水的情緒。

“你的異能很強大。強大到……成為你的罪過。”

“一旦暴露，你會失去一切。”

“會死的。”

“白水。小水。你要記住。我永遠不可能傷害你。你害怕時，看我的眼睛。”我的坦誠和真摯不變，你再也不許不信任我。

“給我個保證。”白水盯著他的眼睛。

nine放開禁錮她的手，一枚星辰從流砂包繞中飄出。

星辰出現的同時，天際一枚流星墜落。

晶瑩的藍色，透澈，純凈。有流光在其間流動。如藍寶石鮮艷，如鉆石堅硬。

水中巨鯨靜靜浮出水面，送上了一抹輕薄飄逸的透明緞帶。

白水坐起身，看著nine將星辰與薄紗融合在一起，聚成了墜著星星的小巧項鏈。

他為白水佩戴在脖頸處。

“這是保證。”星辰是nine的力量。他分出了自己力量最純粹的一部分。

可以隨時守護白水，白水也能時刻聯系他。

“好。”

雖然心結未解，白水已然看到nine的誠摯。她選擇相信。

“nine，我信你。”

《藍色多瑙河》靜靜流淌著。

沐書空站在池塘橋上，見流星在空中熠熠生輝。

“此刻萬籟俱寂，風兒平息，野獸和鳥兒都沉沉入睡。點點星光的夜幕低垂，海洋靜靜躺著，沒有一絲痕跡。”

好聽悅耳的女聲，用古老的語言，伴隨著旋律吟誦彼特拉克的詩。

詩沒有繼續，沐書空知道詩的后文。

最后一句是：“我離幸福的路程還很漫長。”

他前方，希爾維亞坐在花園池塘邊，手中大把大把的雪絨花綻放又零落。

足以見她心緒不寧。

沐書空幾次抬手，又靜靜放下。

“沐，這是第幾次了？”你拒絕我，這是第幾次了？

自他們在武神戰中相遇，到現在，兜兜轉轉幾十年。

異能者的世界，幾十年似乎轉瞬即逝。對于感情來說，卻久遠而愈加深刻。

“我愛你。”希爾維亞的愛，赤誠又熱烈。

縱使因為沐書空，她變得內斂穩重，溫柔細膩，不再傲慢驕矜。不變的是，希爾維亞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

沐書空看著眼前嬌艷動人的希爾，雙拳緊握。

“我知道。”關于她熱誠真摯的愛，他都知道。“別等了。”

希爾維亞將手中花束灑向空中，花瓣零落，她起身離開。

“你也一定知道，我會一直等下去。”

希爾維亞會讓沐書空明白。雪萊家族的人，勇敢與堅貞，愛一個人，至死不渝。

k在窗臺邊，端著紅酒靜靜享用。那枚劃過天際的流星，不知怎得讓他想起了白水。

像流星一樣，闖入她地盤的又傻又麻煩的女孩。

一雙手撫上他的胸膛，風情萬種流轉，手指在他胸前已結痂的傷口輕輕摩挲。“親愛的，你在想什么。”

k將紅酒一飲而盡，杯子隨意扔在陽臺的角落。

他一把抱起眼前身材火熱的紅發女人：“寶貝，我在想，今晚你只屬于我。”

在女人的嬌笑打鬧中，k抱著她走向了房間。

nine目送白水回到房間，仍舊坐在木制棧橋上。

他想起很久以前，有個人把自己壓倒在棧橋上，告訴他自己的愛有多濃烈；或者，有個人在棧橋上，用帶血的兵刃對他惡語相向。

無論哪一個，都和白水不一樣。

“如果記住就是忘卻?，我將不再回憶。?”

“如果忘卻就是記住?，我多么接近于忘卻。?”

他默念著白水問她的問題：“如果異能暴露，我會怎么辦。”

如果異能暴露，那他愿意失去所有力量，愿意陷入長眠，愿意消散在這世上。作為代價，換取白水的生活得以安寧。

她，不會知道的。

沐書空還站在花園的池塘邊。流星已經不見，應是墜入了地上。

他靜靜看著自己的雙手，淡淡的火焰在手心流轉。

無法控制。

“誰會嫌星星太多，每顆星星都在太空中轉動。”

“誰會嫌鮮花太多，每朵鮮花都洋溢著春意。”

比鮮花還明艷嬌美希爾維亞，怎會不惹人心生愛意。

“希爾，如果我不能牽你的手，如果連擁抱你都成困難。”又有什么資格，接受你賜予我的愛的饋贈。

沐書空的自卑與怯弱。

她，不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