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治病
- 長安風雪
- 春秋棄往事
- 2095字
- 2019-04-16 12:00:00
梁靖早晨起床,推開門看見方獨眼,睡眼惺忪道:“我爹呢?”而對方幾乎異口同聲的問他道:“你爹呢?”
梁靖道:“他不在屋里啊。”
方獨眼道:“也不在外面。”他揉著腦袋道:“昨天也沒喝多啊。”
梁靖小眼珠直轉,笑嘻嘻道:“我知道老猢猻躲哪里去啦。”說完他跑到茅房外,叫道:“老猢猻,你要蹲多久呀,是不是掉坑里啦,等我撈你呀?”
茅房內一點動靜也沒有。
梁靖繼續喊道:“臭死啦,我才不撈你呢。”
可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梁靖深吸一口氣,捏著鼻子上前,用腳咣的一聲把茅房的門踹開,里面空無一人。他失望的跑回去道:“奇怪,茅房里也沒有。”
方獨眼道:“該不會走了吧?”
梁靖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聲道:“怎么會,我還在呢。”
他在酒肆中等了半天,還是沒有見到梁沖的身影,心說難道真回去了?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臨近午時,梁靖再按耐不住,向著城南的別院,一路小跑過去。
梁靖來到小院前,一推門,正瞧見玄悲和林壹晗趴在廂房的窗戶外,抻著脖子向里面張望,梁靖喊道:“你倆干嘛呢?看見我爹了么?”
林壹晗把手指豎在嘴唇前,噓了一聲,小聲道:“別吵,梁叔叔正在里面給人治病。”
梁靖攥緊小小的拳頭,差點沒把后槽牙咬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道:“老猢猻果然回來了。”他還有一丈距離走到窗前,忽然皺起眉頭——好強的真氣。
等他趴上去探頭觀瞧,不由道:“他不是回華山了么?怎么在這里?傍邊那個豆芽成精是誰呀?”
林壹晗回道:“靳步谷。”
梁靖倚在窗臺,品評道:“這模樣,劍仙做不成嘍,劍鬼差不多。”
玄悲點頭道:“老子第一次瞧見他,也覺得見鬼了。”
梁靖兩眼一翻,道:“和你尿不到一個壺里。”
林壹晗眉頭緊皺,道:“你說話真惡心。”
屋內的寂雪劍懸于空中,梁沖懶散的坐在桌前,敲著二郎腿道:“南輕塵,等我給你訊號,你在動手。”
南輕塵手腕放在含光劍刃上,鄭重點頭,忍不住贊道:“前輩好高的境界。”
林壹晗問梁靖道:“你爹做啥了,南輕塵說他境界高?”
梁沖聽見三人在窗外的動靜,得意道:“兒子,你能看清楚嗎?”
梁靖氣不打一處來,道:“你個老猢猻,竟然丟下我跑掉。”
梁沖笑嘻嘻道:“爹怎么會丟下你。按說這個靳步谷,與你同患難,爹碰上了,不能不救吧?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爹本來想救完他,再去接你的。”
梁靖一撇嘴,剛要說話,南輕塵點頭道:“梁靖,對不住,我們給你爹添麻煩啦。”
梁沖越看南輕塵越喜歡,這只小白兔太純良啦。他接道:“聽見了吧。”
梁靖板著小臉,道:“聽見個屁,我聾啦,趕緊做你的事吧。”
梁沖無奈道:“人家說養兒防老,我看是沒指望啦。養了只小白眼狼。”
梁靖沒搭理他爹,對林壹晗道:“這只老猢猻,正在斷那柄劍的氣機?”
林壹晗看著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梁沖,簡直不敢相信,如果給梁沖配上一壺茶兩碟點心,他這幅做派,更像是在聽小曲的看官。
梁靖解釋道:“劍中的魔氣,正燃燒靳步谷的氣血,所以才要斷氣機。”
林壹晗不解道:“把劍拿走就好啦。”
梁靖道:“才沒那么簡單。我問你,一堆柴火上燒干了空砂鍋,如果破一盆冷水會怎樣?”
林壹晗不假思索道:“砂鍋會炸碎。”
梁靖道:“沒錯。靳步谷的氣血與劍氣有千絲萬縷般的聯系,現在他像是燒得冒煙的砂鍋,貿然斷開與劍氣的聯系,如同在熱砂鍋上潑一盆冷水,他當時就會氣絕身亡。我爹一點一點的斬斷氣機,好比是釜底抽薪,將砂鍋慢慢涼下來。”
林壹晗恍然大悟。
梁沖眼神中流露出贊許,道:“小猢猻的悟性又高啦。”
寂雪劍與靳步谷之間,仿佛是被用手掰斷的藕,絲絲相連。梁沖的分神訣一心二用,一面壓制寂雪劍的魔氣,一面將無數根絲線一一斬斷。
隨著時間的推移,靳步谷體內的氣血越來越少,隨之變化的,他體內的魔氣,真的仿佛行將燃盡的薪火,越來越弱。這個大頭寶,此時活像一具風干多年的干尸,肉身干涸,只有兩只眼睛,偶爾轉動一下,生機黯淡。
南輕塵在旁絲毫不敢大意,聚精會神的盯著那柄懸在空中的魔劍,對梁沖更是敬佩萬分,他對真氣的掌控,遠超出南輕塵的掌握。
人言道知微御萬物,多少人誤以為,能夠御物,便算一腳邁入知微境,卻忘記了知微二字的本意。
幾個時辰下來,梁靖三人看得無聊,早不知所蹤,南輕塵的雙眸,卻是越來越亮。
梁沖察覺南輕塵幾近忘我之境,用小拇指摳著耳朵,心說這只小白兔,悟性不低,心性也極佳,前途不可限量。而那只小猢猻……梁沖聽著兒子在院中的不時傳來的嬉笑聲,暗道小猢猻就隨緣吧。
他有意讓南輕塵感悟,微微放慢速度。
南輕塵的感悟更加清晰,他不由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南輕塵的耳邊猛得想起梁沖的咳嗽聲,那聲音極響,南輕塵一個激靈,從感悟中清醒過來,他見梁沖赤紅著臉,道:“前輩,可以了么?”
梁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南輕塵誤以為梁沖不滿,他頓時心生愧疚,快速道了一聲,請前輩寬宥,含光劍芒閃動,他手腕處,剎那間出現一道紅線,那紅線上掛著碩大的血珠,但眨眼間化為血線,流入靳步谷臂彎上的傷口中。
那道傷口是一張猙獰的血盆大口,咕咕吞噬著南輕塵的鮮血。
梁沖剛才那陣劇烈的咳嗽,好懸沒把肺給咳出來。他用衣袖捂住嘴巴,悄悄向地上吐出好大一灘黑血。
南輕塵正將自身的氣血渡入靳步谷體內,屋內本來就充滿血腥氣息,剛好遮掩了梁沖的這一攤黑血。他用腳搓起泥土掩蓋后,才起身拾起零落在地的寂雪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