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莫要廢話，若要殺我，便殺之！只是我良氏子弟，必來要你償命！”

“良氏？”顧長安喃喃道，“良氏通敵叛國，罪該萬死，你是良氏后人？”

她記得，良氏族長做了通敵叛國的事，這才被滿門抄斬，但她也記得，良氏后人應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怎會出現(xiàn)在皇室之中？更何況小爐子自幼在宮中長大，怎會是良氏之人？

小爐子冷哼一聲，撕開臉上的偽裝，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劍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緊抿，只可惜這張俊臉卻因仇恨而變得猙獰，破像個死不瞑目的鬼魂前來討債！

顧長安向后退了幾步，走到安全地帶，隨即問道：“你既是良氏之后，要尋仇也該去尋我父皇，為何尋我？”

“若不是你去尋皇上，說良氏通敵叛國，無須再查，直接誅了九族便是，他何至于匆忙下命令要誅我九族！？連調查都不曾去做，便要殺我族人，辱我姊妹，我怎能忍！”

顧長安頓時無語，這事雖然不是她做的，但后果卻要她一并承擔。只得頭痛地揉了揉額頭，對厲重殷道：“殷王若是遇到此事，會如何去做？”

“自然殺之，再尋余下良氏后人，趕盡殺絕。”厲重殷坦然地說，“若是他人威脅到本王的性命，除之而后快未嘗不可。”

顧長安雖然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遇上這等情況，她著實下不了手。殺一人尚可，若是濫殺無辜，將那些族人盡數(shù)殺之，她可做不到。

顧長安蹲下來看著黑衣男子，仔細打量，從記憶深處尋出此人姓名，開口道：“良辰，若有機會為家族沉冤昭雪，你可愿意？”

“我呸！”良辰不屑道，“你們顧氏皆是心狠手辣之人，怎肯輕易幫我？”

“這么說，你是不愿了？”顧長安笑道，“沒想到你竟這般狼心狗肺。”

“……”良辰死死盯著顧長安，半晌不肯言語。

顧長安嘆了口氣，低喃道，“若殺了他，也不是難事，只是我如今不想殺他，該如何……”

耳力極好的厲重殷聽見這句話，勾唇笑道，“那不如交給本王？”

“哦？”顧長安抬頭看他，“你不過是他國王爺，如何能看住此人？”

“本王自有辦法。”厲重殷一掌敲暈良辰，吹了聲口哨，頓時“唰唰”落下幾道人影，異口同聲喊了聲“王爺”。

顧長安起身拍了拍袖子，慢條斯理地說：“殷王果真好本事。”

“本王的本事可不止這些，公主可要知曉？”

“不必了。”顧長安眉眼彎彎，笑說，“本公主乏了，恕不遠送。”

說罷，便無視了他，徑直朝屋里走去。直到關上房門，脫力的顧長安才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床邊，將自己重重摔進被窩，腦袋里嗡嗡作響。

等待的日子很快便過去，秋獵已然開場，顧以南跟隨顧長安身后，到達秋獵場所時，林青秀難看的臉色赫然出現(xiàn)。

顧以南低垂眼瞼，與顧長安告別后，便去了南安王等人所住的別院。

“喲，這不是殺害老爺尚且還在腹中孩兒的嫡長女嗎？先前不是去了宮里，如今怎還不跟在福寧公主身后，做條跟屁蟲呢？”

“是呀，如今回來了，也不知心里藏著什么歹毒心思，想對我們動什么手腳！”

“依我看，她還不如早早隨了老爺心愿，遠嫁都城，也甚的老爺看著鬧心。”

以林青秀為首，幾個不得寵的夫人皆是對顧以南不懷好意，言語中的諷刺與冷漠她已然習慣，兀自尋了個房間，便幽幽嘆了口氣。

南安王府后院這般不堪，也是她父王縱容所致，若是他肯多花些心思在后院上，整個后院也不至于成了這等風氣。

林青秀折磨受寵小妾，對她這個嫡長女更是百般欺辱，她好歹流著皇室的血，卻要忍辱負重，哪怕是受不住了也只得躲起來痛哭。

顧以南閉上雙眸，再睜開時，眼中已然變得堅定。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就要走下去，跟隨福寧公主的步伐，將自個兒的人生好好活一遭，別被不相干的人弄得身心俱疲、狼狽不堪。

顧長安托腮想著，秋獵明日正式開場，她的計劃也要步步進行，哪一步岔了，后面的就執(zhí)行不了。

她長吁一口氣，對著門外的宮女笑顏如花道，“父皇可來了？”

“回公主，皇上已在別院歇下了。”

“那我出去走走，你跟在我后頭，別靠得太近。”

長長的裙擺掃過地面，發(fā)梢微亂，她伸出手撥弄了一下頭發(fā)，眼睛里閃閃發(fā)光，似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行至一處別院，仰頭望了一眼，牌匾上寫著幾個大字：閑雅居。

閑雅居是厲重殷的住處，里邊跟著的都是皇上的人，是保護也是監(jiān)視。

顧長安緩緩走了進去，瞧見涼亭里正巧坐著一名男子，凝神望去，見是厲重殷，便含笑上前。

“殷王好雅致。”顧長安尋了個位置坐下，兀自拿起石桌上的點心，吃得津津有味。

“莫非別院里的人克扣了公主的吃食？怎這會兒來我這吃起來了。”

“自是餓了，但獨自一人吃又有什么意思？不如來殷王這瞧瞧，恰巧看到你坐這兒，又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顧長安哼哼了幾聲，幾乎將整張嘴都塞滿，毫無形象。

遠遠候著的宮女并未看見，但厲重殷卻是看見了，無奈地伸出手擦去顧長安嘴角的碎糕點。

顧長安手下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向后一仰躲開他的動作，伸出舌頭舔干凈嘴角，隨即道：“有勞殷王費心了。”

厲重殷只是笑笑，收回手后便問道：“可是有什么想與我說的？”

“自是沒有。”顧長安嘴上逞強，完全不愿處于下風。

但厲重殷也無反應，聳肩后便慵懶地坐著，望著外頭的風景，心情大好。

“殷王似是心情不錯？”

“自然，難道公主心情不好嗎？”厲重殷如此反問。

顧長安像是被問住一般，好一會兒沒說話，而后應道：“自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