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感這個東西也許是與生俱來,也許是經歷培養出來的。無論是如何而來,應該是很難消失的吧。不需要旁人刻意叮囑,它也會在某些特殊的時候突然出現。
宋欣然的出現,成了樂樂和我隨時可以拿出來共享的八卦人物。畢竟兩人都算“認識”這個人。所以也算兩人最歡迎的話題。雖然剛開學,消息不多,但至少知道宋欣然是我們班級的班長。這消息讓我興奮了半天。如果是班長,那和他接觸的機會就更多了。至少班長本人的故事就會比普通同學多,畢竟曝光率高呀。
兩個小姐妹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級,這也不奇怪。畢竟分數差好多。但居然還是兩個樓層,這讓懶惰的我有點不滿。在手機還是磚頭大小的年代,學生是無法通過各種網絡聊天工具來共享趣事的。軍訓的時候,我由于在初中最后一年曾自告奮勇地義務擔任過宣傳委員,簡稱出黑板報的。老師就很自然地讓看上去很聽話的我繼續宣傳委員的道路。說實話,心里有點美滋滋的,因為就這樣便宜地白撿了個“兩條杠”,在班級里還算是個中層干部呢。
某天軍訓中午午睡的時候,有人輕輕地拍了下我,正快要進入睡眠狀態的時候,根本不愿理會。又是輕輕地拍了幾下,睡眼惺忪的我緩緩地抬起頭,定睛一看,這不是宋欣然嘛。他示意讓我跟著他出去,其實已經很清醒了,但我還是假裝沒睡醒的樣子懶洋洋、慢吞吞地跟著。
走到樓下,宋同學開口了,“于曖,丁老師讓你來出軍訓的板報。”
啊?!這么快就要拿出“本事”來秀了呀,連熱身的機會都沒有,不會想要把我淘汰掉吧,這“干部身份”看來沒有那么容易啊。我心里有點緊張。
“因為比較趕,我和你一起出吧,我寫字畫畫都可以。”
我假裝鎮定,“好啊!”
其實真的緊張,不是因為和宋欣然一起,而是因為這個宣傳委員實在是徒有虛名啊。我寫字畫畫都不擅長。通常什么都不擅長的人最適合當領導,然后指手畫腳。我便是如此。宣傳委員最主要的職責就是出黑板報,我在其中就負責了整體設計與規劃,最后對班級得分進行總結分析。其實還是挺有“領導”樣子的,嘻嘻。原本在初三班級的時候,我就是這么做的。現在也沒有什么新的招式,那就繼續如此吧。
幸運的是,我有了宋班長的加持。軍訓的板報出得還算挺順利,宋欣然果然如他自己說的,寫字畫畫都拿手,幾乎全包了。我就在那里找文字,涂顏色。哎,這“領導”當得……結果當然不可能拿到最高分,但也沒有拿到最低分。對我來說,這中間的分數就是百分百得完美了。誰讓本人對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呢。另一方面,兩人的配合似乎很合拍,分工明確。我不干預宋班長的職責;同樣,宋班長也不對我的安排提出任何反對意見。這樣的相處模式很符合白羊座,我指揮著,別人跟從著。只是兩人的配合也有掉鏈子的時候。
記得有一次體育課,外面天氣不錯,秋高氣爽。是我最喜歡的季節。但不知道體育老師是什么情況,臨時變成了自修課。而且體育老師也沒有出現。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應該很歡迎這樣的突然變動,因為不用跑步了,只需要在教室里看看書,寫寫作業,再或者輕聲聊聊天。我正打算和同桌開聊,突然發現教室里竄出幾個男生,還拿著籃球。他們居然就這樣跑出去打籃球了?!沒一會兒,又跑出去幾個。老師不在,就沒人管了嗎?我順勢看看班長宋欣然,這家伙埋頭不知道在寫點什么。有人和我一樣,忿忿不平地告狀了,班長也只是抬起頭喊了一聲:“大家自修。”什么嘛,真是的。我對宋班長的反應及其不滿,但又無可奈何。
快下課的時候,班主任丁老師突然出現了,一看教室里缺了不少人,就開火了:“人呢?不是自修課嗎?怎么自說自話跑出去了啊?這些同學是想要被記曠課嗎?”丁老師停頓了一下,眼睛找到了宋欣然,“班長,你把缺的那些人叫回來,名字全部記下來。”我覺得老師還是很偏愛宋欣然的,這種情況下居然一點不責怪他。從心里更是莫名奇妙地討厭班長這次的不管不顧,自言自語嘟囔著:“明明就是班長不負責任,班主任真是偏心。”那些野馬般飛奔出教室的同學們當然免不了班主任的教訓——抄寫本學期最長的語文課文五遍。
上午的下課鈴響了,大家陸續走出教室,去食堂吃飯。
我還是平靜不下那顆有正義感的心,邊和同桌美女王曉燕往外走,邊斜眼對著宋欣然的方向:“這算什么班長,發生事情的時候都不管,太不負責任了!”
同桌王大美女急了,邊推我往前走,邊小聲示意我別再這樣說班長了。
我不服,還加了句:“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嘛。”
“走吧,走吧,我餓了。”王曉燕只好使出美女的殺手锏,撒嬌似得把我拉走了,只留下身后宋欣然的默默低頭。
放學的時候,班長突然喊了一聲,說班主任丁老師等下要來,讓我們坐著等一下。沒一會兒丁老師來了,拿著一本書外加一張紙。通常情況呢,班主任都習慣在放學前做個總結陳詞的。但今天是有需要稿紙的演講嗎?
“關于今天上午那節體育課的事情,我這邊收到了我們班長宋欣然的檢討書。”班主任舉起那張紙,讓原本以為是“總結陳詞”稿的我驚了一下,和大家一樣,迅速地把目光都聚焦在班長這邊,他倒是很配合得像個罪人般低著頭。我瞬間像是宋欣然附體般,覺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沒仔細聽老師念的檢討書的內容,只是一心在想,自己中午對宋欣然的態度是不是太過了點。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許得意:“還不是因為我的正義感和直言不諱,要不他怎么會自己跑去承認錯誤呢?”
此事發生后,宋欣然在班級中的威信迅速得樹立了起來,新官上任的火,燒得好的,一把就足夠了。而這把火莫名得也在我的心里種了個“愛情的小火苗”。
有些時候,吸引人的不是外表的光鮮亮麗,不是家財萬貫,而是瞬間爆發的人格魅力。這個點會被在意的人無限放大,以至于看不到其他任何的缺點。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