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課程結束。

傍晚時候常笑帶著烤雞，他提前拜托食堂的師傅幫忙料理，去到了警衛室。

警衛室分早班和晚班，晚班有兩個人執勤。

簡單攀談了幾句后，常笑知道他們的姓名。

年長的那一位五十歲出頭，姓周，周淵明，他通常負責晚上巡夜。年輕的那一位二十歲，是周淵明的小侄子，負責盯監控錄像。

在得知常笑過來是為了加入巡夜隊伍的時候，周淵明一口答應了下來。

“昨晚教學樓那邊，B棟二樓。當時是十點二十分，我從樓梯口上去，打光照到一個人，帶著面具，顏色記不得了。一開始我以為是惡作劇的學生，追著他跑到四樓，看見他闖進403課室。”

周淵明吸了口煙，緩緩把煙霧吐出來，顯得心事重重繼續說道：“我把課室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人，就用無線電通知我侄子，讓他倒一倒監控。結果監控……噥，你自己看。”

常笑應聲看向昨晚的監控錄像，只見錄像里周淵明拿手電筒在樓道追趕，但他前面空無一人。

詭怪異常。

周淵明把煙頭往桌子上一擰，陳舊的木桌黑色燙疤又深了一分，說道：“事關學生安全，一定要調查清楚。”

夜幕降臨。

師生走空。

周淵明翻出一把手電筒給常笑，結伴巡夜。

今夜有些古怪，大霧彌漫，很快就把他們吞沒。

即便手拿光筒，照出去不到五米遠。

沒過多久，常笑就和周淵明失散了。

他在大霧里走了許久，感覺走了有四五里路，沒見到有什么建筑物。

“我該不會是在原地打轉吧？”

常笑喃喃自語著，他想試試看通過問話能不能把司命誘出來、給他提供一些幫助，不過耳畔一片安靜，顯然這個方法行不通。

他干脆坐了下來，決定等霧氣消散再行動。

沒過多久，霧氣已經濃郁到手電筒照不出去三尺遠，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了。

常笑也開始感覺到腦袋有一點點發昏。

就在某一次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睡著了。再醒過來他躺在了床上，映入眼簾是酒店客房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最矚目的就是消防噴頭，時不時會閃一下紅光。

床頭柜上的手機正滴滴滴響著鬧鐘。

他望向窗戶，窗戶上綠色的替身娃娃已經消失了。很顯然昨天晚上他死了一次，替身娃娃發揮了作用。

一段陌生的記憶浮現在他腦海……

這段記憶告訴他：昨天傍晚去警衛室以后，常笑并沒有加入巡夜隊伍，而是直接回到了酒店。

這段記憶來自替身娃娃。

替身娃娃的運作方式是逆轉因果、抹消死亡。常笑昨晚的死亡原因是參加了巡夜，替身娃娃把他從死亡的時間節點摘了出來。

“周淵明呢，他昨晚也巡夜了，現在怎么樣？”

常笑心生憂郁，連他這樣身懷絕技的人都在大霧中莫名其妙死去，周淵明只怕是兇多吉少。

匆匆忙忙梳洗打扮好，常笑帶上竹杖往學校走去，只見校門口停著兩輛警車，他心里閃過一絲陰翳。

他到校門口被攔住，說明身份以后才準放行，匆匆瞥了一眼警衛室，周淵明和他侄子躺在地上，死相凄慘。

他們是餓死的。

只剩下皮包著骨。

學校發生了命案，尤其死者死因太古怪，消息肯定是壓不住的。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學校向家長發出通知，臨時停課一天。

常笑因為是最后一面見到死者的人，被警方問話，他把大致的情況交代了一遍。

交代完，他決定到教學樓B棟403課室看一看，按照周淵明死前透露的信息，那個面具人最后躲藏的地方就在那，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403是一個多媒體課室，里面擺放著28臺電腦，課室門平時鎖著，電子鎖，常笑作為教師可以刷卡進去。

在里面轉了一圈，空空如也，常笑把注意力放到電腦上，心想兇手藏在電腦里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他是在深層夢境，夢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挨個個把電腦打開，28臺電腦能正常運轉的是27臺，還有一臺打不開。把正常運轉的電腦檢查了一遍，常笑一時半會也查不出有什么異常，每一臺機子里程序都一樣。

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一臺壞掉的電腦上。

這臺機外觀看起來沒問題，常笑拆換電線依舊無法運作，就干脆把硬盤拆下來裝進另外一臺電腦主機。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硬盤無論裝在哪一臺機子上，機子都啟動不了。

這時候他再笨也知道這個硬盤有問題。

他立刻揣起竹杖，運起體內真元狠狠朝硬盤砸去，這一下用力極猛，哪怕是一塊生鐵都會被砸碎。

“砰！”

硬盤表面浮現一絲紅光，頂住了竹杖。

常笑精神一震，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又砸出去幾下，硬盤終于咔嚓一聲裂開。

事件結束了嗎？

常笑心里閃過這個疑問，隨即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事件結束，他應該脫離夢境回到那個車廂里。

就在這時，常笑耳邊終于傳來了司命的聲音，她顯然實在看不下去常笑的劣拙表現。

“笨……蛋！”

“又怎么了？”

“你找到一個顯然裝有重要線索的道具，難道不應該是想辦法把里面的線索挖出來嗎？哪有像個蠻子一樣把它摧毀掉，你不長腦子的嗎？”

常笑岔開話題問道：“接下來我要怎么辦？”

“你把線索打斷了，現在被困在夢境里，等死吧，告辭。”

司命冷哼一聲，斷掉了聯系。

常笑看著碎了一地的硬盤，感覺有些頭疼。

他承認自己生前受到恐怖片影響太深刻，乃至于看到這種明顯會觸發后續劇情的道具，第一反應就是毀掉。但他沒想過摧毀劇情道具的結果會怎樣。

大概是……劇本接不上，戲拍不下去？

“硬盤這種東西……好像是可以修復的吧？”

常笑把硬盤四分五裂的“尸體”搜集起來，端詳了一會，發現斷口很工整。

也不知道用膠水粘一下還能不能用，想必是不能的，不過常笑打算找找看有沒有專業的數據恢復公司，也許能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