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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姐姐,要不你來告訴他?”晏小北坐下蹺著二郎腿。

寧殊扭頭看向那女子,她姿色普通,五官都不出眾,只是那耳前的一顆紅痣頗為眼熟,“剛才江某多有冒犯,還請小姐見諒。江某并無惡意,只是平白被人一路跟著,又遭人翻進院中,不得不小心提防?!?

“也是我們魯莽,讓江公子誤會了。”江漣忍住脫口而出的真相。

“你們大人真是麻煩!我來說好了!”晏小北看著兩人磨嘰的場面實在不能忍受。

“請講!”寧殊伸手做出個“請”的姿勢。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啊,你都沒看出來嗎?”

寧殊震驚的看向身旁的女子,“真的是你?”

江漣點點頭,握住寧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是我,我沒有想到你這么快就找來了。爺爺還好嗎?家里一切都好嗎?”

“好!都好!爺爺想你了,讓我出來與你同進退,整個寧家都在背后支持你,我們是你堅實的后盾?!睂幨饴曇暨煅剩霊?。

晏小北不忍打擾兩人相聚時光,悄悄關上門出去了。

“你這面具可真丑!”寧殊撫摸著她的臉。

“這樣才能不引人注意啊。對了,我還未去過晏智淵府上,也不知卿兒到底在不在?”

“你放心,她好著呢。我昨日去拜訪了晏智淵,在門口等待的功夫,正巧碰見卿兒與阿醒一起出來。晏智淵藏也無法藏了?!睂幨鈸Ьo她的腰肢,低頭在她發(fā)間深深嗅嗅,太思念這味道了。

“竟然有這么巧的事?這下晏智淵可無法為自己辯解了。他還傳書給我,言語中凈是威脅?!苯瓭i靠在他懷里心中甚是踏實。

“雖然我們都知道一定是他利用阿醒將卿兒拐了出來,但也不能直接戳穿他,畢竟卿兒她是個極認死理的人,她與阿醒要好,以后少不了還會來找他。此時撕破臉也不好。我過兩天帶她回十花鎮(zhèn),你也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回去?”江漣喃喃自語,要回去嗎?江流風在晏奇淵手中,晏智淵一直對自己窮追不舍,現(xiàn)在又出來一個章慶之。這越來越迷的局勢,讓她總在夢中驚醒。

“我、我還不能跟你們回去,還沒查清晏智淵的目的,江流風現(xiàn)在又被送進了晏奇淵的府中。寧殊,我怎么能走呢?這一切都在圍著我一點一點塌陷進來,我不可能……”

“可是珂兒,這權勢的爭奪里,我們太弱小了。我不想讓你深陷危境中,或者我們先回十花鎮(zhèn),等來年春天我們謀劃周全了,再來不好嗎?”寧殊打斷江漣,一路行來,他了解到晏奇淵的努力已經(jīng)延伸至北漠,恐怕連那人也不知道吧。

“你先帶卿兒回去,我留下,我想早日擺脫這一切,我們過安穩(wěn)的日子。”江漣抬頭踮腳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寧殊怎會不明白她的著急,可他心中總隱隱不安,他怕自己會失去她,低頭堵住她的嘴,心中苦澀又忐忑。

江漣回應著他,這吻如此悲情,如同決別。

“我可以帶卿兒先走,但你不可輕舉妄動。江流風是花江海的義子,他不會把他扔在大王府不管。晏智淵那邊,卿兒已經(jīng)找到,你暫且不要招惹。若我無法在年前歸來,你就等著我年后。知道嗎?”

“公子,門外有人找!”晏小北敲門。

寧殊牽著江漣的手開了門,“有人找我?”

“是的,在門口等著。不過寧公子,我看他像內(nèi)廷的人?!?

寧殊臉色劇變,內(nèi)廷的人?狐疑的打量一眼面前的普通少年,“珂兒,你這位弟弟不簡單??!”

“哦,他是八王爺晏小北?!?

“北靜王?”

“對,正是在下!”晏小北樂呵呵的回答。

“我說呢?怎么還能認識內(nèi)廷的人?”寧殊的語氣帶著戒備,這傻丫頭被人騙了吧?帶著人家弟弟去打哥哥?

“公子不要誤解,一個不受寵的王爺平日里自然要比別人多用些心,要不然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晏小北聽出他話里的不信任。

江漣也意識到寧殊話里的意思,趕緊解釋:“小北一路隨我來的,他沒問題,我一直住在他府中?!?

“公子還是趕緊決定要不要隨門口那人走一趟吧。”晏小北好心的提醒他。

這一趟早晚要去的,即使他不來找自己,自己也要去見他呢。

“珂兒,今天時間有限,改天我到八王府去找你。”

“好,你快去吧?!苯瓭i知道內(nèi)廷的人都供城主調(diào)遣。想來他的主子就是那高處俯瞰整個洪盛的人。

“有什么事記得用玉牌?!?

“嗯,一切小心!”

寧殊到門口一看,果真是他的人!看來他暗地里的眼線也不在少數(shù)啊。

“公子,主上說了,這次為公子準備的是一件舊事,保管讓公子滿意?!?

“走吧!”寧殊干巴巴的吐了兩個字。

那人嘴角一抹譏諷,“請公子上轎!”

寧殊跨上轎子,這次換轎子了,看來他還真的打算把自己培養(yǎng)成下一個經(jīng)萬年啊。

爺爺說父親生前在內(nèi)廷也曾經(jīng)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無限。誰都以為他一個小小的護衛(wèi)要翻身光宗耀祖了,那幾年整個家族都跟著享盡了別人的艷羨,可爬得高跌得慘也是不無道理的。

真的要步他的后塵嗎?

轎子忽然停了,寧殊撩起簾子看著,并沒有開口,這人是他的人,敢讓他來接自己,他就應該有能處理意外的能力。

“原來是內(nèi)廷新晉人員,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給大人道喜!”

“行了,大人急著面見主上謝恩呢,快放行!”那人居高臨下的撣撣衣袖。

“大人慢走!”

轎子又晃悠著前進了。寧殊看著青墻,大塊的石頭堆砌,縫隙的土是長出一簇簇若蘚,有的還未衰敗就被冬雪凝住了。

這高墻大院富麗堂皇的背后是多少枯骨的堆積??!

“到了,停轎!”那人撩起簾子,“公子,請下轎,主上在朝花殿等著您呢。”

寧殊下了轎,入眼是極荒廢的景象。觸目的蕭索肅殺,野草雜樹還站沾染一點灰綠,有堵墻似是被人一腳踹塌了,中間開了一個不規(guī)則的洞口。

頭上朝花殿三個大字已被風雪打得斑駁,看不出原本的色澤來,這是一處廢殿,可能多年都無活人光顧了。

“進來吧!”屋內(nèi)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渾厚剛勁。

寧殊推開松動吱呀的門,屋子中央站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犀利的眼神掃向?qū)幨猓澳銇砹耍 ?

寧殊點點頭,并沒有出聲。

老者也不惱他的無禮,反而笑了,“你爺爺將你教得好啊,當年你父親可沒有一個好爺爺教他。我叫他來的時候,他說話聲音都是哆嗦的。一轉(zhuǎn)眼,你都這么高了。知道這是誰住過的宮殿嗎?”

“是你爺爺?shù)姆蛉?,也就是你奶奶。她在這院子里寂廖凄慘的過了十年,沒有等來自已的兒子和丈夫?!崩险吆孟窳隙ㄋ€不會說話,頓口氣繼續(xù)說,語調(diào)里有絲絲縷縷的同情。

“你爺爺??!就是太頑固太相信別人太有情義,用你奶奶一威脅他就乖乖卸甲歸田了,你說他是不是單純?哪有到帝王手里的人還會被原路退回?何況你奶奶是個絕色美人兒呢?!?

寧殊握緊拳頭仍然不說話,但胸口的起伏出賣了他的情緒。原來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爺爺一直在退,他卻步步緊逼。此時寧殊終于體會到爺爺知道自己與這人合作時的痛心了,他是在助紂為虐啊。

“怎么?沒有想問的嗎?”老者嘴邊一個和善的淺笑。

“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吧,寧家依然如往常一樣,我與你只當從未見過?!?

“怎么?你真的對那個女子動了心?”老者冷了聲音,笑容變得殘忍。

寧殊身體有輕微的戰(zhàn)栗,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魔鬼,他那話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們都是容易動情的人,女子便成為了斬殺你們的利劍。我還得謝謝你的爺爺,我的好弟弟啊,若不是有你奶奶,今日坐在這高城之上的怎會是我?”老者聲音飄乎,仿佛在掀開沉重過往時用盡了力氣。

“你、說……什么?”寧殊結巴著問,爺爺從未提過,他竟是……竟是……不會的!不會的!這個人一定是又來迷惑自己的!

“不可置信?”老者走到落滿塵灰的椅子邊坐下,“他怎么會提起這些?太剜心了!他這一生都在愧疚吧?或者在痛恨自己的仁慈。你仁慈嗎?”

寧殊通紅的眸子死死瞪住他,“你怎么配仁慈?”

“很好!記住你今天此刻的恨。你說要取消與我的合作?可以啊,我可以詔告天下為酈博友平反將經(jīng)萬年推到世人面前,也可以隨便給我的哪個兒子一道圣旨,娶了江漣。我想以我大兒子的乖巧,玲瓏閣也不會拒絕。”

“你!”寧殊一個箭步拳頭停在了老者的鼻尖上。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你的每一個舉動,它帶來的后果都很隨機?!崩险咝呛堑目粗鴮幨鈬娀鸬碾p眼。

寧殊的火焰一點點熄下去,他收了拳頭垂頭喪氣。

“走吧,我今天只當沒聽到一些話,等你想好了再來。”

外面立著的人進來帶行尸走肉一般的寧殊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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