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樊癩子家一樣，樊老五家里此時也有人在撒潑。

只不過前者一個是孩子。

后者一個是大人。

周葵花心里不舒服得很。

在梨花家她怵得說不出話來，這回家來立馬就發飆了。

兒子樊小五是家里的寶貝蛋，她心疼兒子都來不及，自然不舍得在他身上撒氣，但對于窩囊廢一樣的男人樊老五和樊燕子，周葵花罵起來那叫一個痛快。

“你說你窩囊不窩囊？兒子老婆都被人欺負得死死的，那賤妮子口頭上還得叫你一聲老五哥，你怎么就立不起來呢？”

樊老五被婆娘周葵花用又胖又尖的指頭戳著腦門，話都不敢說，垂低著頭，眼中的淚水嘩啦啦的順著臉頰上沒入脖子。

其實他很想說，他在家里都立不起來，這到外頭，梨花和他還是沒什么血緣關系的，大家不過一個祠堂排著親，說好聽一點叫聲老五哥，不好聽一點，人家可以直接不鳥他的。

但是樊老五敢說嗎？

他不敢?。?

以前他老媽子在的時候，家里上上下下，大小事情都是老媽子做主，凡事有老媽子安排著，樊老五照著辦就是。

這后頭找了婆娘，婆娘周葵花又是個霸道的，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她和老媽子管，直到后頭分家，老媽子管不著了，在小家也輪不到樊老五管事。

所以嘴巴張了張，心里突然活泛起來的樊老五到底是因為笨嘴拙舌，沒把那些想法說了出來。

周葵花戳著男人腦袋罵了半天，見他只會哭，心里更是氣悶得不行，越發想不明白這樣窩囊沒出息的男人自己當初為什么會嫁給他了。

越想越火大，樊老五又不會回嘴只會哭，周葵花心里像是火燒一樣難受，看見在旁邊呆呆站著的女兒，上前就往她臉上揮了兩巴掌。

“賤妮子！沒見著你媽和弟弟被欺負，你嘴巴是被刀鋸了，還是老娘沒給你生個嘴巴？！一句話都不會幫忙說，你是死人的??？！”

樊燕子很委屈。

她從小到大在這個家里就是個不受重視的。

當爸的樊老五是個窩囊廢，光照顧自己都照顧不來，自然沒空來管她，做媽的周葵花又是個偏心的，一直都喜歡弟弟不管她，母子倆平時對她不是打就是罵，她身上十個傷痕有九個半都是兩人給打出來的。

另外兩個哥哥就更不用說了，結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在兩個嫂子的教唆下分家出來，平時那更是懶得過來這一方天。

偌大一個家，樊燕子竟然是沒有任何的倚靠，可不就從小養成了懦弱被欺負的性格了嘛。

她捂著臉頰哭。

小小的臉蛋上沒多少肉，被打了兩巴掌，瞬間的紅腫竟讓她豐腴了不少。

周葵花那個恨。

“你哭什么哭？不就打你兩個巴掌，別人哭還能嚎上兩句，你看你，還說是我周葵花的閨女，連演戲都不會！你好歹嚎上一嚎，不會哭就別裝著哭！”

樊小五是個沒心沒肺的。

家里吵吵鬧鬧，吵得他心情都不好了，在廚房連喝了兩碗稀飯，看他媽對那個懦弱得像只鵪鶉一樣的姐姐上演起全武行，丟下碗筷就跑出了院子。

院子外的墻根，從家里被趕出來的楊柳兒一聽這隔壁有戲唱，瞬間失落的心情一去不復返，抓了一把口袋里的南瓜子爬著放在那里的幾塊磚石踩了上去，一邊啃著南瓜子，一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跑出門的樊小五看了一眼，腳步一頓，習以為常的往村子里跑了。

與此同時，周葵花又往閨女樊燕子的臉上打了幾巴。

樊燕子也不躲。

這些年她受家里的折磨不少，像被打這種事情，她也是變得麻木了，反正若是她敢跑了，回頭等待她的肯定有更嚴厲更厲害的。

周葵花打了幾巴掌看著這個不會說話的女兒越發的厭煩，抬起手指狠狠的戳了她的腦門幾下，“你這個死丫頭，老娘生你還真是白生養了！氣死老娘了......哎喲，老娘得回床上躺一躺才行......”

說著，也不再搭理這父女倆，周葵花轉身風風火火的回房連鞋都沒脫就躺回了床上。

屋外，樊燕子趁機松了口氣。

樊老五這時候也回神過來了。

看著閨女那滿臉的紅腫，那滿腹的愧疚像是潮水一樣上涌：“閨女，疼不疼？”

他顫抖的伸著手想放到女兒臉上，慈父的嘴臉看得做女兒的樊燕子想要做嘔。

“疼不疼你關心過嗎？”

樊燕子淡淡的吐出了這么一句，捂著臉頰就跑出了家門。

“我......”樊老五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子一下子跑了個沒影，好半天才回神過來，這才注意到墻外站著，露出大半個頭的樊癩子婆娘。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會，楊柳兒先回神過來，然后向樊老五做了一個秋波眨眼的動作。

樊老五被嚇了一跳，面色緋紅的快步跑回了房里將門給閉上。

看著在眼前緊閉的房門，楊柳兒嗤笑一聲，不由小聲嘀咕道，“窩囊是挺窩囊的，不過......皮相倒比我家那位好多了，就不知道在床上能不能行......”

逃進屋里的樊老五可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

一進屋就看見本來要在床上躺著的婆娘周葵花，此時卻彎著腰蹲著，一副偷聽墻根的模樣。

樊老五很無奈，強壓著內心不知為什么浮起的激動，過去小聲道，“你這是做什么？”

周葵花直接白了男人一眼沒說話。

做什么這還用問？

自然是偷聽了！

她抬手在嘴邊上輕輕噓了一聲，又將耳朵貼著墻面，好一會才收回了耳朵，拉著男人從房里出來到堂屋上。

這時周葵花才注意到家里的堂屋門是鎖著的。

她嘀咕了一句，“這家里有人，關門做什么？”

“那我這就去開上......”樊老五自然不好說是被樊癩子婆娘的秋波眼給嚇得，心里忐忑得不行，心虛得也不敢看婆娘周葵花的眼睛，連忙說要去將門給打開。

正想著心事的周葵花自然沒注意到他面上那些奇怪的神色。

連忙伸手將人拉了回來，“別，等會再說。我問你個事，你老實答我！”

嚴肅的樣子嚇得樊老五一顆小心臟都忍不住漏拍了半拍，生怕周葵花是問剛才樊癩子婆娘對他眨眼睛的事情。

一時之間，樊老五都沒想起來平時像這樣的時候，他是應該點頭應聲的。

著急著知道答案的周葵花也沒注意，道，“這樊癩子家是不是有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