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凱和蔚倩手拉著手眼對著眼，就這樣面對面站在路上。

海濱大道上行人甚多，跑步的，滑板的，遛狗的，遛彎兒的，一個騎車的小伙子按著鈴從他們身邊擦過去，嘴里叫了聲“左邊。”

蔚倩嚇了一跳，多年的老夫老妻突然迸發(fā)了激情，有些不好意思，斷開眼波，低下頭，“走了半天，我都有點熱了。”

秦凱笑了笑，“再走兩步，前面坐會兒喝杯咖啡。”

快到十六號碼頭，一個滑板場被臨時圈起來成為一個露天電影院，木地板上擺放著不少beanbag cushion豆袋沙發(fā)，稀稀落落幾個人在看電影，一問門衛(wèi)，原來是帆船比賽主辦方建立的項目之一。

秦凱拍著褲兜找入場牌，蔚倩的還在脖子上掛著，門衛(wèi)也沒看秦凱的，揮手讓他們進入。

“這不錯，沒想到還能躺著。”

正在放映的是老電影《加勒比海盜》，秦凱無心看電影，把袋子拉到蔚倩身邊，“今天玩兒的高興？”

蔚倩點點頭，“節(jié)目太豐富了。”

秦凱拍了拍身邊，“過來。”

“大庭廣眾的，我不。”

秦凱嘿嘿了一聲，拉起蔚倩的手，閉上眼睛。

蔚倩反到大睜著眼睛，仰頭看著天上漸漸清晰的星星，幾架飛機一閃一閃的飛過，不遠處海灣大橋上燈光表演也開始了。靠在沙發(fā)上，依偎著秦凱，享受著這輕松的一刻。

到家時已經(jīng)半夜，蔚倩攔住秦凱，“別開車庫門，姥姥可能睡了，別吵醒她。”

秦凱點點頭，把車停在路邊，兩人輕手輕腳開了大門進房，正要上樓，起居室的燈亮了。

“你們回來了。”

“姥姥還沒睡？”

“睡不著，正好，跟你們說個事。”

三人坐到沙發(fā)上，“姥姥，啥事這么急，等不到明天白天再說？”

“小凱，我是想了好幾天了，明天必須給人家一個回答。”

“人家？誰啊？”

“養(yǎng)老院，小凱，我想跟你說的是，我決定搬去養(yǎng)老院。”

“什么？”秦凱吃驚地看著姥姥，“干嘛去養(yǎng)老院？”

他突然想到什么，扭頭看了看蔚倩，“你瞞著我？”

蔚倩沒想到秦凱會這么問，“我？我沒有，”

“你這是什么居心？”

蔚倩張嘴，一時不知道怎么為自己辯解，姥姥很久以前提過一次，并且要她向秦凱保密，蔚倩以為姥姥還在排隊或者改變了想法，早忘到腦后了。

讓她吃驚的是秦凱會不問情況，先認定是她，“居心？”

蔚倩反應過來秦凱的用詞，腦子里嗡的一下，“你說什么？”

“小凱，”韓文敏攔住秦凱，“是我讓小倩不要向你提起。”

蔚倩萬分的委屈，嗯，加上氣憤，既然姥姥為她辯解，剩下的是他們倆的事，她站起來，上樓回主臥，“我去睡了。”

“蔚倩，別走。”

蔚倩不再聽秦凱在身后叫她，頭也不回，她已經(jīng)忍不住淚流滿面了。

很快，秦凱追上樓來，“嘿，抱歉，是這事太突然，姥姥英文不好，我想當然的是你，你們背著我申請養(yǎng)老院。你原諒我吧？”

蔚倩的頭埋在枕頭里，剛剛干了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秦凱的手伸到她的身下，“姥姥講了一大堆她的理由，主要是為了我們。我想跟你商量啊。”

他扳過蔚倩的身子，“哭什么呀？我道歉，道一千一萬個歉。”

秦凱萬萬沒想到姥姥要去養(yǎng)老院，而且背著他準備了這么多年，一時急怒，朝老婆吼了一句，現(xiàn)在只好陪著小心，吻著蔚倩臉上的淚水，“本來挺高興的一天，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我就是瞎著急，不許生我的氣了。”

蔚倩想推開他，秦凱抱的更緊了，“我說過要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是真心的。”

蔚倩睡不著，聽著旁邊秦凱一聲高一聲低的打著呼嚕，心里更加煩躁，掀了被子起來，她無法原諒秦凱對她的指責，那一遍遍的道歉，在她耳朵里都聽成了居心。

抓起手機，屏幕亮了，天使的一雙大眼睛看著她，蔚倩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借著手機的光亮，蔚倩下了樓，打開冰箱，也不知道要拿些什么，站了一會兒，打了個激靈，關了冰箱門。

拿起茶幾上的背包，蔚倩悄悄開了大門，坐進停在路邊的車里。

。。。。。。

“麗，我是靄青，靄，青，讀書會的，本來今天是去你家的，對，那就是我。抱歉，我今天不能參加了，我的小保姆突然有事，不能來帶孩子，啊？帶孩子去你家？”

讀書會一般是一個月聚會一次，會員輪流主持，Lee麗是個中等身材中等容貌的中年愛爾蘭人，靄青只記得她是棕黃頭發(fā)，皮膚很白，其他沒什么印象了。

Lee在電話里說靄青帶孩子過去可以，她的女兒正好在家里，Lindsay琳姬喜歡幫忙看孩子。

靄青謝了Lee。讀書會的聚會是難得的接觸外人的機會，她特別不想錯過。

琳姬大概十四五的樣子，個子不高，深棕色直發(fā)淡棕色皮膚，和麗一點都不像。

杰杰被琳姬拉著手，居然不認生，盯著看，靄青笑著先謝了麗和琳姬，“JJ看見美女，眼睛都不夠用了。”

靄青早到了十分鐘，遞給麗一盒曲奇餅干一盒鳳梨酥，每次聚會，會員都會帶些小零食。這次靄青還帶給琳姬一個小禮物。

琳姬謝了，回頭和杰杰娜娜玩兒了起來。麗和靄青坐到客廳，另一個會員Alina阿麗娜也到了，三人喝著咖啡，吃著餅干，看著客廳里的照片。

麗的老公叫安通尼，意大利后裔，通尼和麗有三個孩子，老大斯提文十七，琳姬和安迪是雙胞胎，十五了。

“哇，你的孩子們都太好看了。”靄青是真心夸贊，斯提文很像那個英國威廉王子小時候，文雅端正。安迪一看就是很聰明很淘氣的熊孩子，照片里都是開懷大笑的樣子。兩個男孩兒像麗的地方多些，琳姬則更像爸爸通尼，意大利小美女。

“哪本小說里說的，”Alina也贊同，“意大利人和愛爾蘭人能生出漂亮孩子，你們的仨孩子就是證明。”

“Nelson DeMille的The Gold Coast。”靄青也記起來了，DeMille是個很有名的作家，讀書會里有人推薦過這個作者，她不久前剛剛讀完那本小說。

麗謝了她們，孩子們被人夸贊漂亮大概是常事吧。要是有人夸杰杰和娜娜，靄青的嘴都要咧到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