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倩一進門就聞到糊味兒，廚房臺子上散放著方便面的包裝紙調料包，水池子里泡著鍋和碗筷，鍋外果然是一道道燒焦的面湯。

“美姍？”蔚倩喊了一嗓子，沒聽到回答，再看灶臺上，也是燒糊的湯水流的到處都是。

“這孩子。”姥姥搖搖頭，回自己房間休息。

蔚倩帶上塑膠手套，拿出不銹鋼絲球，去污粉，放在灶臺上。爐灶是燒煤氣的，上面是四個灶眼，下面是烤箱。灶眼上的鍋支架臟了可以拿下來在洗碗機里清洗，臺面只好用去污粉手動清洗。

拿起支架，蔚倩才注意到有一個灶眼是開著的，卻沒有明火，還微微聞到些煤氣味。

蔚倩趕快關上爐灶，打開廚房門窗，又跑進姥姥的房間，打開通往后院的拉門，“姥姥，屋里有煤氣，你在外面坐會兒。”

“怎么會有煤氣，漏氣了？要不要給煤氣公司打電話？”

煤氣泄露可是大事情，電話打到煤氣公司，很快會有人來修理。并且加州地處地震帶，每家房子外面都有煤氣總開關，一個扳手是必備的工具。一旦有地震，首先要關掉煤氣，避免起火造成嚴重損失。

“是面湯把火撲滅了，美姍也沒關火，明火沒了，可不就是放氣唄，哎喲，”

蔚倩想起什么，急忙跑回屋里，“美姍，美姍。”

樓上沒有動靜，蔚倩更著急了，急急忙忙跑上樓，在美姍房門上敲了幾下，“美姍，我進來了。”

蔚倩推開門，差點撞上美姍，直杵杵站在門里，雙手捏著手機，兩個大拇指飛快的敲打，“等等，馬上就升級啦。”

“趕快打開窗戶，然后下來廚房，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什么大事啊。”美姍跟著蔚倩下樓，“我就是想多泡一會兒再洗碗，至于嗎？”

“美姍，你沒有關爐子，會煤氣中毒，很危險。”蔚倩指著四個灶眼，“你剛才煮面了？水溢出來把火撲滅了，對不對？”

“我是關了，大概沒關緊吧。我不是沒事兒嗎？”

“以后千萬注意，煤氣中毒很危險的。”蔚倩遞給美姍一個鋼絲球，“這是去污粉，把鍋洗干凈，我來做午飯。”

美姍撅起嘴，不情愿地接過鋼絲球，“給我也戴副手套。”

“池子下面的櫥柜里有，你自己拿著戴上。”

美姍在池子里很響地擦洗煮鍋，蔚倩則把灶臺清洗干凈，“我們中午做炒米飯吧？”

“光吃米飯？哎，嫂子，你帶我去吃麥當勞行不？”

蔚倩看著美姍祈求的眼神，“好吧，你把鍋洗干凈，我樓上關上窗戶去。”

房子里樓上樓下各有一個一氧化碳探測儀，兩個都沒有響，說明煤氣不多，即便如此，蔚倩琢磨著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在屋子里停留。

進了美姍的房間，想了想，還是開會兒窗戶吧，煤氣比空氣輕些，如果有煤氣，樓上的濃度就高。

正要出屋門，瞥見衣櫥里掛著內衣，和美姍的那件外套，蔚倩伸手一摸，濕的。

把主臥的窗戶打開，外面的熱氣進來，六月初的加州正是盛夏，外面灰藍的天空，一絲云沒有。

蔚倩關了空調，麥當勞回來后再開。樓下的門窗關上，人不在，不能敞著門唱空城計。快活屯雖然是個寧靜安全的小鎮，也沒有到夜不閉戶的時候。

“美姍，你沒用洗衣機嗎？”

“沒有，我手洗的。”美姍舉起鍋看了看，“這塊糊嘎巴洗不掉呀。”

“再泡會兒，回來再洗。”蔚倩指了指樓上，“你不能在衣柜里晾衣服，拿到后院去晾曬，干的更快。”

“可以嗎？不怕鄰居看見內衣？”

“所以要用烘干機呀。”

“我就那么兩件衣服，哪用得著那么個大烘干機？殺雞用宰牛刀的感覺。”

“你拿出去，反正不能在衣柜里。”

美姍很響地嘆口氣，把衣服拿下來，掛在后院曬臺欄桿上。

“滿意了？”

麥當勞不遠，只隔著五個街區，開車腳一踹就到了。正是午飯時間，人還挺多，特別是外賣窗口，排著長車隊，供餐優先外賣，免得堵車。

蔚倩三人入內在餐廳排隊，能看見廚房里七八個人忙碌，可隊伍前移緩慢。

美姍不在乎排隊，能出家門很興奮，指著菜單問，“哪個是麥香雞？”

“左邊一列第四個。”

“才三塊多，這么便宜？”

“那個只是漢堡，薯條飲料另加，我給你點個套餐吧。姥姥，你吃什么？”

“我就不吃什么可樂薯條吧，單點個魚肉的就行。”姥姥看了看餐廳，“現在人多，你們排隊，我去占個桌子。”

“嫂子，你給她點套餐唄，薯條吃不了有我呢。”

“你這么喜歡薯條？”蔚倩也喜歡，特別是麥當勞的薯條，外殼炸得酥脆，雖然不健康，偶爾吃吃解饞。

蔚倩給自己點了巨無霸套餐，美姍的麥香雞套餐，姥姥的麥香魚，一共十七塊。

美姍看著收款機上的數字，“麥當勞這么便宜？你們怎么不頓頓來吃？”

蔚倩搖頭一笑，沒有回答。

服務員把三個漢堡放在托盤里，兩盒薯條，兩個冷飲杯，“飲料在那邊。”

美姍捏著番茄醬的小包，“多來幾個。”

服務員一臉懵地看著她，蔚倩英文翻譯了，“沒問題，”服務員咧嘴笑著，都能看見后槽牙，抓了一把，抖出三包，“請享用。”

蔚倩為姥姥要了一杯熱水，端著托盤，找到姥姥坐的桌子，“姥姥，這是麥香魚，熱水，不很熱，溫的。”

“溫的更好。”

美姍和蔚倩拿著冷飲杯，自己打飲料，蔚倩喜歡可樂里加一些激浪Mtn Dew，美姍看著新鮮，把自己杯里滿滿的可樂倒去一半，填滿激浪，“嫂子，你還挺會喝，配雞尾酒似的。”

“可樂太甜，加點激浪，酸甜的。”

蔚倩的薯條吃了兩三根，剩下的都給了美姍，“吃完了？回家吧。”

“等等，我再配一杯飲料。”美姍這回把幾種飲料都混在一起，可口可樂，百事可樂，激浪，七喜，果汁，冰茶。

“嫂子，這就回家？有商場逛嗎？”

“我一會兒還有事情要辦，先送姥姥和你回家，周末逛商場吧。”

蔚倩確實有事，有一對年輕夫妻約好下午要看房子。

今天是星期五，秦凱下午沒課沒會，早早就回家了，“姥姥，我回來了。哎？家里怎么這么熱，沒開空調嗎？”

“剛才開窗通風來著，你回來了，那就開開空調。”

“這大熱天，通什么風？”

“放放煤氣。”

“怎么會有煤氣？”秦凱皺起眉頭，“我給煤氣公司打電話。”

“不用。”姥姥指了指樓上。

秦凱進了書房，還沒坐穩，美姍跟進來，“哥，嫂子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