靄青看著喬治，心里猜他想說什么，如果沒有辦法現金買房，那么他在貸款上的有利之處在哪兒？
喬治捏著靄青的大腳趾頭，“我們的有利條件是，沒有賣房的羈絆。”
靄青皺眉想了片刻，馬上明白喬治指的是什么，“對呀！很多買方其實是在換房，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小房子換大房子，大房子換小房子，灣區這么高房價的地方，更沒有人能同時擁有兩處房產，所以，必須賣掉上一個房子，才能買下一個。”
“沒錯。”喬治捏了捏靄青下巴，“所以我們還是有競爭力的，對吧？”
“哎呀，”靄青扭開腦袋，“捏臭腳丫子的手。”
喬治聞了聞，“你的腳丫子不臭。”
靄青氣樂了，“好啦，你洗手去。我削倆梨吃。”
喬治乖乖的去洗手，靄青洗了兩個水晶梨，削皮，去核，切成小塊。
以前忌諱諧音分離，靄青都是每人一只整梨吃，喬治皮也不削，啃幾口就放在邊上，時間稍長，就銹了，然后就扔了。
水晶梨很貴，一塊錢一個，而且只有中國店才有，靄青看著心疼。
看來喬治不喜歡吃梨，而且皮上有農藥殘留，也不健康。可是梨潤喉清肺，喬治的工作主要是和人打交道，整天除了開會就是開會，有時候回家抱怨嗓子難受。
就算不喜歡，靄青還是堅持喬治多吃梨，給他削好皮再吃，順便給他上一堂中文課，講講分梨分離的區別，講講孔融讓梨的故事。
喬治笑她死板，“干嘛非叫分梨而不是合吃？We share。”
靄青喜歡這個叫法，合吃。于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兩只梨，削皮去核，合在一起，兩人一起吃。
靄青端著一盤子梨塊到客廳，看見喬治坐在沙發里發呆，“吃梨。想什么呢？”
喬治吃了兩塊，“愛，我想說，我想跟你借錢。”
“借錢？”靄青不明白。
原本理直氣壯的喬治開始不自在起來，“這個，是這樣，這個首付呢，要達到百分之二十，貸款利率有優惠，差千分之五呢。”
“嗯。”靄青點點頭，“你差多少？”
“我呢，工作這幾年一直拼命攢錢，在灣區房租不低，以前有凱文分擔，他嫁給了黛碧，房租成了我的負擔。我一直想著換到公寓去，工作忙，沒顧上。本來沒有凱文這個變數，首付就沒有問題，”
“你還差多少？”靄青少了些聽他解釋的耐心，直奔主題。
“我攢了十萬，所以差五六萬。”
靄青抱著盤子一連吃了好幾塊，爽快極了，心里也想好怎么和喬治商談。
“喬治，”靄青放下盤子，“錢我有，可我不想借給你。”
“哦。”喬治臉上露出失望，“那我再想辦法吧。”
靄青搖搖頭，“喬治，這是我們的房子，我也有一份，我們一起買這個房子，至少首付我們一起承擔。”
“不，那不行，”喬治展開眉頭，“我不能讓你出錢。”
靄青拉起他的手，“我堅持，你聽我說完。我們是在灣區，全美最貴的地方。雙職收入，高收入如你都不算多。你是男人，有養家糊口的責任，我理解，可我也工作啊，好像收入還說得過去。兩個人共同努力，有苦同擔，有樂同享，這樣才不影響生活質量。”
“寶貝，”喬治親了親靄青的手，“我沒能給你買有后院的大房子，”
“噓，噓，”靄青打斷喬治，“我們還年輕，一步一步來。這樣吧，我給你十年時間，十年，等杰杰十歲，我們買大房子，送杰杰和他弟弟去私立學校，我在家做家庭主婦，星期一去做頭發，星期二去做按摩，星期三去打網球，星期四去做指甲，星期五去打高爾夫，周末你帶全家去看電影，”
靄青說著自己的遠大理想，喬治笑了，“好，我聽你的。咱們得給杰杰的弟弟想個好名字。”
“嗯，叫小喬治。”靄青的手撫著喬治柔軟的頭發。
“好，叫小喬治。”喬治吻著靄青。
累了一天，靄青在喬治的親撫下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特別安穩，一睜眼天已大亮了。
突然想起來琳琳昨天打過電話，打回去，響了兩聲，錄音接了。
靄青發了短信，琳琳，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睡的早。你今天有空嗎？隨時都可以。
喬治跑步回來，一進門就朝靄青喊，“凱文和黛碧要買那棟獨立別墅，今天就送報價。這是逼我呢。”
靄青正準備洗漱，“啊？這么快？哪個房子？”
“凱文說是拐角那個，房子兩邊有草坪，黛碧喜歡。我跟凱文說，有活兒給他干了，到時候后悔別怨我沒提醒他。”
“拐角？”靄青想了想昨天看過的幾棟別墅，“是不是那個紅色，有個小碉堡的？”
“碉堡？”喬治喝了一瓶水，擦著汗，“是仿城堡的吧？”
“城堡，碉堡，都差不多。”
喬治看了看靄青，“你要洗澡？一起吧。”
琳琳的電話沒等到，來電話的是蔚倩。
“靄青，賣方的中介說還沒有報價，所以你們有更多的時間考慮。而且條件更有利于你們。”
“所以是好消息了？”沒別人感興趣，靄青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
“反正不是壞消息，至少你們不用抬價搶房子。”
“唉，房價都這么高了，還抬價搶，有錢人真多。”
“嗯，華人多，我們中國人都能攢錢，而且從國內來買房的也有，現金。不過是更高一階的房地產。”蔚倩指的是她的同學馬東輝和他的朋友們，經她手成交的已經有五處房產，全部五百萬以上的。
“可惜，我沒在國內發財。”靄青沒什么遺憾，自信自己有能力在這里掙出富裕生活。
“彼此彼此。”蔚倩話一轉，“你們的朋友，凱文，說今天要報價了。他問我報多少能搶到房子。”
“你知道凱文曾經是大學橄欖球運動員，這個小區里有他的朋友，離球場又這么近，凱文是鐵了心要在這里扎下去了。”
“真的？我說他怎么那么高大。”
“所以我和喬治得抓緊搶房了。”
“唉，”蔚倩電話里羨慕的口吻，“有朋友真好。”
靄青心里和蔚倩想的一樣，她們這些孤身來美國生活的人，最缺的就是朋友。
蔚倩還有秦凱，靄青真的就是一個人，喬治愛她，可是中西文化到底相差懸殊，兩人有矛盾，靄青多是讓步的一方。
“蔚倩，”靄青誠心誠意，“我們倆算是親戚，也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