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幻學院,操場。
“可米,我求你不要再跟著我啦!”計逸凡抱著芋兒繞著跑道疾走。可米則是保持固定距離跟在他身后。
“我們都是音域系,我跟著你學習不好嗎?”
計逸凡無言以對,加快腳步試圖逃脫。可米怎會讓他如意,〖演算〗特性下,目標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眼看計逸凡放慢步調,她正要開口,不料半路殺出個章奇松,非要拉她同邪紋幻狐理論,給了計逸凡逃跑的機會。
可米心有不甘,卻也無法言明。她至今仍對芋兒的身份持懷疑態度。
雖然從天域花海回來后,計逸凡明確表示芋兒只是普通精靈,但盧沃平原時他對那位景星凰女的態度未免和芋兒也太像。還有督安局里的表現——現在又躲著她,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之后,可米幫邪紋幻狐教育章奇松,逼得章奇松不得不求助圖子響。奈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當姚姚出現時,觀望的計逸凡就已看到了結局。
另一邊,祁樂樂悄悄湊近酷米說:“不覺得可米最近怪怪的嗎?六月三十天,她有兩周以上的時間都跟著計逸凡欸。”
“可米有自己的規劃。”
“哦。”祁樂樂沒聽懂啥意思,也無心干涉,轉身繼續和隊友打網球。
他前腳剛走,酷米后腳就找到盤坐在樹下搗鼓無限水壺的明月魄,坐下問:“什邡,小凡最近在干什么?”
“執行維和任務,為內院挑戰賽做準備。就這樣。”明月魄把無限水壺重裝好,回頭遞給靠著他睡覺的淼淼茶。
淼淼茶伸出雙手捧住無限水壺,高興道:“謝謝明月。”接著恢復往常噸噸噸狂吸水的狀態。
酷米不禁感慨:“你真像在養魚。”
“可淼淼是海豚。”
海豚是對海豚科的一類水生哺乳動物的統稱,為小型或中型齒鯨,廣泛生活于世界各大洋,在內海及江河入海口附近的咸淡水中也有分布,個別種類見于內陸河流。
“……我不是來進行物種探討的。你知道可米最近為什么纏著小凡嗎?”
“你去問可米不就知道了?”明月魄不假思索地說完,才發現這事兒可能真不好問。他遲疑道:“你該不是懷疑可米對小凡有心思吧?”
“……”
一陣沉默后,酷米直截了當地開口:“是兄弟就幫個忙。”
“怎么幫?”
“呃——你先幫我看住小凡,等我想辦法支開可米,再單獨詢問小凡。”
“嘶,我覺得你這個計劃不妥。咱們應該這樣……”
可惜,酷米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根本沒聽他說話。
明月魄無奈伸手打斷他的喃喃自語,并說:“我是兄,你是弟,還是聽我的。”
酷米挑了一下眉,默默抱臂盯著他看。
翌日,時之國度,時空巡行局。
野子從負責的璇璣種手中接過〔時空羅盤〕,了解用法之后帶著小隊伍離開。
剛出門,她就看到綠化帶旁藏著的一藍一白兩位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時寒冰,她道:“準備行動。”
時間回溯到昨晚,明月魄仰仗淼淼茶說服她,酷米則說服時寒冰,讓兩人分別拉著計逸凡和可米湊了臨時四人隊伍來時之國度執行維和任務。而兩位主謀則偽裝起來,悄悄跟著他們。
目送四人離開后,酷米才有閑心查看自己的任務欄。不看不要緊,一看很無語:“怎么接了個離婚調解?”
明月魄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時之國度的維和任務大多與〔時空流浪者〕相關,為避免懷疑,大類挑完挑小類——只剩下這個了。”
“行吧。尚未超出〖演算〗范圍。”
核對完任務信息,兩人動身前往委托人家里。
“唔——感覺有點不太妙。”
到達任務顯示的地址后,雙方都表示很意外。
野子的眼神很明確地在問:說好的偽裝呢?
明月魄汗顏:意外,只是意外……
酷米嘆息:超出〖演算〗范圍,見機行事。
時寒冰:收到。
“哥哥,什邡哥哥,你們也在執行任務嗎?”
“嗯。離婚調解的任務,應該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碰到我們,可就不一定了。”野子端了端手中的時空羅盤,上面的指針明確指向這棟紅瓦樓房。
野子上前按了門鈴,很快,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打開了門。
“你們好。”男孩似乎有些怕生,躲在門后只露出腦袋,“家里只有我一個,有事的話可以先告訴我。”
知道情況后,六人先是為難,隨后看到時空羅盤的指針突然明白了一切。
野子:“小朋友,我們是接到你父母的委托過來照顧你的魔法師。”
“魔法師……是跟爸爸一樣的魔術師?”
可米思考了一下回答:“差不多。”
男孩默默把門敞開,請他們進來,并自我介紹道:“我叫術之,‘白術’的‘術’,‘之后’的‘之’。”
剛踏進門,時寒冰就問:“你在等人嗎?剛才開門的一瞬間,你似乎在期待。”說著,他向街上看去。
“等我的朋友。”術之如實回答。
“這個時空的,還是別的時空的?”
其他人:“咳咳咳……”
術之則是迷糊地問:“時空是什么?好玩的嗎?”
野子趁機救場,說:“‘時空’是時間與空間的合稱,這個概念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等你長大會逐漸明白的。”
術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酷米走到時寒冰身側問:“寒冰,察覺到了什么?”
“次元空間波動。”時寒冰壓低聲音說出自己的判斷,“這棟房子是一個獨立的活物空間。時間的流動比咱們原本的空間要慢。”
說話間,術之端了點心和果茶回來。
“哥哥姐姐們,請隨意。”
六人交換過眼神后落座。
“術之平常都喜歡玩哪些游戲?”
面對野子的詢問,他想了一會兒,答道:“飛行棋。”說完,他抽出了玻璃桌面下的飛行棋盒。
攤開印著魔幻大洲全境的地圖,七棋落地,三顆股子在他們手中旋轉跳躍。
慢速的時光里,歡聲笑語再不會匆匆而過。暖陽透過窗照進客廳里時,輕松感鉆上心頭,拂去那一層負面情緒的薄塵。
術之擲出“一五二”后正準備移棋,抬頭卻發現六人毫無前兆地睡著了。
他捏著棋子,猶豫了很久才落定。
琴音漸起,引歌一夢。
男孩躺在樹蔭下,細沙被太陽曬的暖暖的,耳邊回蕩著海浪的聲音。
“二哥哥,你看我撿到了好大的貝殼!”
計逸凡聞聲睜開眼坐起,震驚地看著計云棋赤腳跑過來,“小棋……”
“二哥哥,你看。”計云棋手捧著貝殼給他看,“好看嗎?”
“嗯,好看。”
“小凡,小棋,該回家了。”
聽到這個聲音,計逸凡下意識掐了自己手背一下,不疼,真的是夢。
“哥哥。”他起身牽著妹妹走向提著魚簍的計云帆。
短短的一段路,觸痛了他藏在心底五年的傷疤。他曾無數次希冀的重逢大概只存在于夢里吧。
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里是野子記憶里的樹屋,是父母送給她的生辰禮。
她曾以為這輩子都將惡夢循環,但直到今天,她的靈魂深處仍舊是光明。暗雷雙生域系的她,是實實在在的矛盾體,可惜,能解決矛盾的人已經消逝在過往年歲。
Lamy Milo在墨雨沼林撿到尚在襁褓中他的那一天,正是凌劍種成為璇璣種的奴役者的那天。
他被同族視為不詳,只因那時他手中緊攥著的長命鎖上的“時”字——時家臨陣脫逃,導致戰敗。
后來他被帶回米羅家,與酷米和可米一同成長。再后來,他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璇璣護衛,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有能力代Lamy Milo和 Jimmy Milo守護兄妹二人。
可米仍然記得,十歲生日那年,寒冰哥哥帶著哥哥親手做的禮物來祠堂看她。
母親離世后,身為“靈女”的她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獨自在祠堂閉關修煉。
一年又一年,除了長老們就是璇璣護衛。每年那一次出祠堂的機會,她都會去找哥哥他們,可是總會被“身份”阻隔。
她不能在人前喊哥哥,他不能與她對視和交談。孿生的兄妹就這樣硬生生被分開了四年,直到時寒冰拼死拿下璇璣護衛的資格,帶著熊娃娃去看她。
酷米真的很感激時寒冰,他始終在想,如果沒有他,是不是背負著“罪人之子”身份的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妹妹了。
夢境之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鴨爺正臥在沙發上凝視著飛行棋地圖。芋兒則站在術之食指上望著熟睡的計逸凡。
窗前站著的褐發青年靜望著外面的天空。白鴿在他肩上梳理著羽毛。驕陽漸染一身白,塵埃未敢近他身。
過了一會兒,青年用巨龍種語問:“回憶了這么久,有答案嗎?”
鴨爺看向青年,用同樣的語言回應他:“沒人記得住十萬年前的魔幻大洲是什么模樣。因為十萬年前降世封印千琴的那位神明,焚毀了當時所有的史書。”
“現在的〔三十種一百七十二族〕也是由那位神明羅列,贈予種族圣物,劃分領地,分配職責。”
鴨爺望著遠空,眸中有著說不出的惆悵,“璇璣種守護〔時光之柱〕是神賦予的職責,不可推脫。而責任變相帶來了安逸,璇璣種之外,無人可穩定魔幻大洲諸多時空,一旦時空混亂,毀滅只是時間問題。”
術之和芋兒聽不懂他們交談的內容,但看雙方的神情,應該是很嚴肅的事情。
沉默過后,鴨爺試探性問他:“你能輕易看穿我的身份……是過去的隱者,還是未來的智者?”
“都不是。”他否認的直接,隨后闔目嘆道:“我只是來自平行時空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