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浮見素月盯著他看,本來挺開心的。奈何她盯得太出神,藍浮喚了她幾聲都不見應答。
他輕咬下唇,抬手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問:“看得就這么入迷?”
素月縮了一下,秀眉一翹。原本想懟回去的,可是視線里走近的一個人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科陳。”
聽到素月的呼喚,科陳回以一個微笑。
回身看到這一幕的藍浮眸色一沉。這家伙簡直陰魂不散!
他來找素月的時候這家伙總是會好巧不巧地以各種理由出現。然后,素月就會把他晾在一邊,跟這只“癩蛤蟆”一塊兒談笑。
待在魔法心陣里的林劍聽到自己主人的心聲,無奈地搖搖頭,“主人啊,人家是墨蛙族沒錯,但‘癩蛤蟆’的稱呼也太不禮貌了吧?”
藍浮才不管什么禮貌不禮貌的,反正他的人物形象里就沒有“溫文爾雅”之類的詞。
他就是桀驁不馴、心直口快、不卑不亢、率性灑脫之人,如何?
林劍無聲嘆息:“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會減半。”
藍浮自從遇見素月就再也沒了藍家少主的謹慎。雖然林劍也希望他能少一點偽裝,可這樣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安王又來作客?”
這次藍浮先發制人。俊顏上是溫和的笑容,內心是萬惡的挖苦。
科陳走近,笑答:“藍少主說錯了。這次不是來做客,而是來送別。”
“送別,誰?”藍浮回頭看了一眼素月。
科陳:“小魄。”
聽到這個稱呼,藍浮臉色刷地一下黑下來。他這個姐夫還沒這么喊過自己小舅子呢,他科陳算什么?
恩人的兒子?怎么不說他也救過姐弟二人,而且不知道比他早多少。
“嗯。小魄已經在等了。”素月抬頭看向藍浮,“小魄說要你也一起。”
聞言,藍浮心中的烏云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惜,本以為是一場簡單的餞別宴的明月魄在開宴后不久就后悔了――他不該讓藍浮和科陳來的,確切地說是不能讓他們一起來。
八仙方桌上,兩對筷子再一次碰撞在一起。店內的氣氛壓抑得不像話。
其他客人剛開始還會往他們這里偷瞄一眼,現在只埋頭吃飯,連與同伴的交談都沒有。
這時,一桌客人吃完將錢放在桌上,甚至連找錢都不用就匆匆出了酒館。
明月魄低頭扒飯,余光目送那一桌客人離開。
這已經是第四桌客人了。
他輕嘆一聲,抬眼偷瞄對坐的兩個少年,一藍衣一黑衣。一雙黑眸中滿是無奈。
素月坐對面,很是心累地望著弟弟。而她左右兩個大男人仍舊拿著筷子為了盤子里的一塊肉爭得不可開交。
她不禁將手中的筷子握緊了一些,閉上眼睛。
耳邊回蕩著筷子的碰撞聲。
“砰――”
桌子上的碗盤全都不可置否地震了一下。
一桌三個男性被她這一拳嚇到,紛紛頓住手中的動作,將目光投向她。
兩雙筷子之下的肉塊被另一雙筷子輕易奪取,前伸放到了明月魄的碗中。
“好好吃飯。”
素月正襟危坐,神情冷漠。
藍浮委屈地看了一眼素月,又瞪了一眼科陳才低頭吃飯。
科陳收到藍浮的眼神,回以一個輕蔑的眼神。哼,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與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
由于素月下了死命令,兩人也不敢再明面上爭,筷子離得遠遠的,偶爾碰到時才會暗中較量一番,卻也只有短短一瞬。
一場爭風吃醋的餞行宴終于在明月魄說了“吃飽”后,落下帷幕。
城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姐,那我回學院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明月魄站在馬車旁側身看著送行的三人。
“好啦,姐姐知道。”素月走上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素月。”
藍浮:“別喊的那么親。”
聽到藍浮的話,科陳微微皺眉,語氣不善:“藍少主,我與素月相識已久。況且素月都沒說什么。”
藍浮瞇著眼,語氣像是詢問:“藍顏知己?”
素月回頭看著他,答:“是救命恩人。”
藍浮雙手抱臂,斜視著科陳,道:“那我以后對你寸步不離――免得有些人不安好心。”
科陳負手而立,笑容和煦如冬日的暖陽,道:“我想藍少主是誤會什么了吧?”
藍浮鄭重其事地說:“沒誤會啊。優衣本來就是多災體質。”
聞言,明月魄倒是露出詫異的表情,問素月:“姐,我怎么不知道?”
素月深吸一口氣,道:“別聽他胡說。”
科陳不想再理會藍浮,徑自走到素月面前,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素月睜大眼睛看著他,正欲開口,忽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
“科陳。”
四人的目光同時著轉向城門。
一位只將頭發梳平繞在頭的周圍,用紅線束緊的少女朝科陳走來。她的衣服是黑色的右開襟,衣領、袖口、右襟鑲有彩色花邊。
“你是?”看著這個與科陳年齡相仿的陌生少女,素月面露疑惑。回頭看著本人,她的眼神在說,她是誰?你身邊還有我不認識的人?
科陳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察覺到他異常的少女微微聳肩,看向素月笑答:“我叫牙兒,是科陳的未婚妻。”
甜美的少女說出的一句話直接震驚在場三人。
科陳忽略素月眼中的震驚之色,轉身問牙兒:“你怎么來了?”
牙兒如實回答:“墨君說有要事與你相商,可派人來了幾次都未見你回去,就便讓我來尋你。”
“既然安王妃都來尋安王了,想必墨君確實有要事與安王相商,怕是不能再延誤了。”
藍浮站在原地,笑得意味深長。科陳瞪了他一眼,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畢竟父親那邊催了很多次了。
“那科陳就此告辭。”他向三人抱拳示意,最后看了素月一眼,轉身朝城中走去。
“牙兒告辭。”牙兒微微一笑,同樣行抱拳禮,然后一路小跑追上科陳。
藍浮目送二人離開。就在他眸中的笑意愈發藏不住時,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疼!”
素月睨著他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藍浮委屈地看著她。
“那我怎么感覺你對科陳充滿敵意?”
“有那么明顯?”
藍浮脫口而出一句,然后偏頭看向明月魄。
明月魄與兩雪豹點頭。
素月有些無語:“你――科陳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藍浮心下一急:“那他要是讓你以身相許來報恩呢?”
素月語調突然高三度道:“我不是你的嗎?”
風徐徐吹過,帶著晚菊清香。不過淡淡的清香卻在話音落地的一刻變得濃郁,惹人心醉。
“呃――姐,我真的該走了。”明月魄抬起右手,抱著必死的心態打破僵局。
素月背對著他,微微側過臉,臉頰微紅。
“那,再見。在學院一定要好好的。”
“嗯,一定!”
說完,明月魄抱著霽月飛也似地上了馬車,然后催動馬車上的魔法陣圖,趕著馬匹逃也似的踏上歸程。
素月站在原地,望著馬車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陽光中。
良久,她才慢慢抽回思緒。然而才剛回過神,她猛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糟了!忘記一件大事……”
“什么?”藍浮揉著被揪紅的耳朵問。
“我給小魄準備的生日禮物忘記給他了。”
“打電話讓他折回來?”
素月搖頭:“小魄這次是偷偷回來的,沒帶通訊器。”
“為什么?”
“小魄去伏幻學院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聽她這么一說,藍浮更加迷糊了。
“魔法師過關隘是要出示身份證明的。”
素月看著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思量了半天,她才開口:“簡單來說,為了逃脫叔父的控制,我偷偷將小魄送去伏幻學院學習,并找了個假小魄待在星塵國。”
藍浮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所以,現在怎么辦?”生日禮物已經備好,想著生辰日也不遠了。
而明月魄每次回來都要偷偷的,連魔法都不能輕易使用。下次回來不知是何時了。
素月扶額無奈道:“只能發消息到他的維和手環了。生日禮物只能下次回來再給了。”
怎么這么重要的事她都能忘記――這感覺真是不好。
伏幻學院,四一一男寢。
周末全天休息不用上課,和平鴿的三位男生自然而然待在一起。
在桌子上孤零零躺了七天的明月魄的維和手環忽然亮起。顯示有新消息。
“這是……”章奇松拿起手環,點開消息欄,“是月魄姐姐發給月魄的消息。”
聞言,計逸凡與圖子響圍過來。
計逸凡:“十五號是月魄的生日啊。”
圖子響:“那不是陰歷八月十五嗎?”
“月魄都沒有告訴我們欸。”意識到這一點,章奇松有些沮喪。
然而圖計兩人并沒有在意他。
圖子響看著計逸凡,說:“我記得那天也是校慶,對吧?”
計逸凡點頭:“還有八天。足夠我們準備了。”
當下,三人聯系了伙伴們,開始計劃明月魄生日當天的事宜。
當晚明月魄回到寢室時,計逸凡與章奇松還沒回來。
看到素月的消息,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我的生日?今天幾號?
然后他默默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次日,多媒體教室。
谷老一反常態地板著臉懸浮在講桌上方。
沉默半晌,谷老才沉聲道:“關于此次月考中,全級滅頂的那道題:魔法師委員會在魔幻大洲上是什么樣的存在?”
“正確答案是:摸魚的存在。”
全員悲鳴。
谷老看著他的學生們,抽了抽嘴角,喊道:“你們哀嚎什么?該哀嚎的人是我――”
“本來我對你們寄予了厚望,但現在你們讓我大失所望!”
“所有人,常識課本罰抄一遍,再給我交上來一千字的檢討。本月月底交齊。未完成者,翻倍!”
冰冷的一字一句深深刺入一百七十二學員的心臟。
哀嚎聲此起彼伏。
谷老卻毫不在意他們,自顧自地說:“現在,我覺得,你們需要重新學習關于魔法師的一切常識。”
“我原以為這些基本常識你們早該知道了,沒想到一次月考暴露了大部分人的問題。你們其中大部分人連魔法時基本常識都不知道,真是,惱人!”
“以后的常識課,所有人決不能再懶散。否則后果自負。”
谷老清了清嗓子,道:“現在翻開常識書第十三頁。”
課題:《域寵與魔法師》
谷老不認真還好,一旦認真起來,那可是連機器都趕不上的“勞模”級人物!
谷老憑借一張嘴,以二倍速的語速,在十分鐘內把此節課的所有內容講了一遍。
那么接下來,就是日常提問環節了。
省略問題,咱們直接聽答案吧:“域寵會賦予魔法師四個高級魔法技能。”
“每個魔法師的施法方式各不相同。常見的表現為,在使用不同域器時,編纂魔法術式勾畫魔法陣的手勢。”
“一個剛入門的魔法師,完成勾畫魔法陣的時間大約為五秒。”
“常理說,魔法師齡越大,在低階魔法的施展上時間越短,威力也更強。”
“非自身域系,魔法陣中是不會出現魔法師的域寵的圖案的,只會顯示攻防輔召愈控,六個魔法技能類型。”
“魔法陣的色彩與域系一一對應。魔法心陣的色彩與域器的域系一致,也就是自身天生域系。”
“魔法師一出生體內就會存在兩個魔法陣。心臟處是魔法心陣,而腦中有一個被我們稱之為‘精神之海’的地方,那里是精神魔法陣的居所。”
“待收服域寵后會凝成第三個魔法陣,即域寵的魔法心陣。”
“不同域系的魔法陣在生靈體內有最適合的位置。如不成為圣、死靈、自然魔法師,不必特別注意域寵魔法心陣在體內安放的位置。”
……
章奇松提心吊膽一節課,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卻發現下節課是宮一鹿的。
他貌似記得,昨天宮一鹿說,今天要測男女子一千五百米來著。
“世界怎么還不毀滅啊……”章奇松抱頭趴在課桌上。
見他這樣,明月魄關心地問:“怎么了?”
計逸凡拍了拍章奇松的肩,對明月魄說:“沒事,他就這樣。每天不抱怨一下,就不是章奇松了。”
“對吧,奇松。”計逸凡笑看著他。
章奇松偏過頭看著他,伸手指向門口,道:“你走。”
計逸凡挑眉,問:“你忍心趕我走?”
章奇松卻說:“你太自戀了。”
計逸凡“噢”了一聲,起身,雙手放在腦后,不急不躁地朝門口走去。
走到講桌旁時,他忽然說:“唉,本來還打算跟宮老師說,你前天執行維和任務時崴到腳,測試能不能往后推來著。”
聽到這個,明月魄有些小驚訝:“奇松你崴到腳了?”
章奇松看了看自己的腳,吞吞吐吐地說:“崴是崴了,但……”
那邊,計逸凡插話說:“但崴到腳的原因太丟人,沒敢去醫務室。”
“面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計逸凡看著他,一臉嚴肅。
章奇松也看著他,他知道小凡在生氣,況且他也沒什么好辯解的。
“那我親愛的班長大人,能帶你的好兄弟去醫務室嗎?”章奇松扯出一絲笑容問。
計逸凡輕哼一聲,偏頭看著肩上的小紅鳥,那眼神像是在問:你覺得的呢?
夙芋兒心想,你們兄弟之間的事,還需要問我?
沒想到啊,小乳豬也會有傲嬌屬性。
“啾。”
計逸凡雙手叉腰,道:“既然芋兒同意了,那就帶你去嘍。”
明月魄看著兩人微微一笑,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