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啟東又問道:“你當年得了什么病,是失聲嗎?”
黃芳芳道:“對啊,很嚴重的失聲,基本上是嗓子都廢了。”說到這,她頓了一下,“其實我真的得感謝他,如果沒有他在301跑來跑去的給我找教授級主任醫師,又聯系到了國外專治嗓子的專家,又幫我籌錢的話,就沒有我黃芳芳的今天了。”
朱啟東瞪大了眼睛,他實在沒有料到他的死黨為了這個女孩,做了這么多。
他感慨道:“你們當年竟是為了給你治病走到一起的。這也難怪了,他有心結,遇到你這樣的女孩更是義不容辭,這樣也最容易讓人誤會。”
黃芳芳鄭重道:“以我爸的話來說,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是救了我女兒的嗓子,救了我女兒人生的恩人,這份恩情都還沒報呢,就要為難人家,是不是太過份了?我當時不太明白,現在想來,真是有點對不住他。”
朱啟東笑道:“你覺得對不起他呀,他呀,一直都對你有歉意,覺得當年他作出這樣的決定,給你造成這么大的傷害,實在對不起你。”
黃芳芳笑:“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凡事都為別人著想,我爸都提醒過他了,不要太好心了,很容易受傷的。”
朱啟東無所謂道:“你不要怕他受傷,他被那個雁行千里傷得,已經百毒不侵了,沒事的。”
黃芳芳好奇起來:“那個雁行千里,他還沒有找到嗎?”她真的看開了,問起對方心里面住著的那個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了。
朱啟東搖頭:“如果他找到雁行千里的話,他能這樣一直單著嗎?只怕是找到的第一天,就拉著人家領證了。”
黃芳芳笑了起來:“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太相信:“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真的沒再找女朋友嗎?”要知道她初戀所在的中央歌劇團,經常到國外演出,里面可謂是美女如云。
朱啟東嘆口氣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劉玉鋒的考拉嗎?他挑食得很,什么都不吃,只吃一種叫做雁行千里的桉樹葉,其他的樹葉死活都不碰的。”
黃芳芳笑了起來:“他是打算為雁行千里守身如玉么?”
朱啟東道:“無所謂了,反正他都守了那么多年了,也許守一輩子也說不定。”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黃美女方才說的秘密武器,“你的秘密武器呢,可否讓我見識一下?”
黃芳芳看看手表,笑著說道:“她很快就過來。她是我的學生,很有天賦的一個學生,悟性很高,聲音也好,尤其是高音部分。我這個學生心大,非得要到中國來見識一下。我勸她,別把自己看得這么高,免得到時候摔下來,摔得頭破血流的。她偏不信這信邪,還說要向劉玉鋒請教呢。”
朱啟東贊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好樣的!我們就需要這樣的學習精神。”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黃芳芳笑道:“來了。”
聲音一落,門就被推開了,一個清麗的面容探了進來,小聲道:“我可以進來么?”
黃芳芳嗔怪道:“你這孩子,不是說過多少回了,要先敲門的嗎?怎么又忘了?多沒禮貌啊。”
那女孩可愛的吐吐舌頭,縮了回去,順便把門帶上,重新敲一遍門。
朱啟東笑著說道:“都進來了,就不必了吧?”
女孩一聽得他這么說,馬上就蹦進來了,還埋怨起她的老師來:“看這位帥哥多體貼,都不讓我敲門就讓我進來了,哪像老師啊,那么多的繁文禮節!”
黃芳芳無奈搖頭,對朱永東道:“看吧,被我寵壞了,是吧?這孩子家境好,自身條件好,就有點得意了。”
“我才沒有得意呢,我此次來就是來向前輩們虛心討教的。”那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說話脆生生的。
朱啟東微愣。他覺得這個女孩的聲音,有點像……多年前的雁行千里。當然,她不可能是雁行千里,這位黃芳芳教授名下的高徒,可是土生土長的馬來西亞華裔。
“黃芳芳教授,介紹一下您的愛徒吧。”朱啟東笑著說道。
女孩馬上接過話來:“不用老師介紹,我還是自己說了吧,我叫做林婷婷,現年二十五歲,我是沖著你們的金象獎歌唱大獎賽來的,我決定,一定要捧個金杯回馬來西亞!”
朱啟東失笑:“口氣這么大啊,你知不知道這金象獎的獎杯意味著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林婷婷驕傲的說,“我師姐跟我說過,說是中國歌唱比賽最大的獎了。”
黃芳芳笑道:“瞧這孩子,沒規沒矩的,被我寵壞了。”
朱啟東道:“不錯,挺好的,不知道歌唱得怎么樣啊,能不能現在來一首?”
“這有什么難的?”林婷婷的性子很是直爽,張口就來,一首《青藏高原》唱得是蕩氣回腸,就連隔壁幾個辦公室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聽完之后紛紛鼓掌。
林婷婷很有禮貌的向他們致謝。
黃芳芳笑道:“好了,別顯擺了,要謙虛一點。”
朱啟東的表情有些奇怪:“你這聲音……真好。有沒有帶碟來,留一張給我吧,你唱得真好聽。”
作為馬來西亞當紅的一線歌手哪能沒有音碟呢?林婷婷馬上從手袋里拿了一張自己的專輯來,遞給朱啟東。后者接過,很小心的收好。
當然,他還不是表揚這個小姑娘:“你的聲音真的好美,很特別,尤其是高音,我都快聽醉了。我猜,晉級是沒有問題的了。”
林婷婷聽著很是受用,不由笑了。
黃芳芳對她的徒弟說:“先別驕傲,我可告訴你,這里人才如云,就好比老師所在的那個北音,里面的學子都是萬里挑一的,可厲害了。”
“北音啊。”林婷婷顯然對北音這座全國一流的音樂學府很感興趣,“劉玉鋒劉老師也是在北音就讀過吧?”
朱啟東不由多看了這個女孩一眼,她好像……對劉玉鋒更感興趣一點。
這個二十五歲的女孩,長得很是清麗,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眼睛并不是純黑的,有些微藍,看起來應該是混血,皮膚特別的白,長長的披散于肩后的頭發也有些微卷。
人常說混血兒都是很漂亮的,她果然很漂亮。
上天把好東西都給了這個叫做林婷婷的女孩了,不僅給了聲音,還給了樣貌。
她這個樣子,即便不靠聲音吃飯,也是可以靠臉吃飯的。
但人家偏偏是實力派,聲音條件出奇的好。
“當然。”黃芳芳笑著說道,“劉老師可是當年北音高材生,音樂才子啊。”
林婷婷的眼睛有光芒綻放:“太好了,我就是沖著劉老師來的。”
朱啟東愣了一下。
黃芳芳忙道:“婷婷的意思是,她要向劉玉鋒請教唱功方面的知識,在馬來西亞的時候,她就經常說,劉老師唱得實在是太好了,她要親自向他討教。”
“原來是這樣啊。”朱啟東呵呵一笑,心想,這在外國長大的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那么直接。
“那你們這次來,打算唱什么歌啊?”朱啟東問道。因為金象獎很注重歌曲的選擇,量體裁衣,如果選了與自己唱風不相適應的歌,那就悲劇了。
林婷婷道:“我想好了,我就唱《我就是這樣的》和《過影》兩首歌。”
朱啟東心想,這“我就是這樣的”,還通俗易懂一些,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這“過影”又是什么鬼?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很有修養地作點頭狀:“嗯,好歌。”
林婷婷很是高興,道:“朱哥哥,我告訴你,這兩首歌都是我最喜歡的,其中過影還是我的成名曲呢。說起這首曲子來,可經典了,你猜是誰寫的?”
她看向朱啟東,意思是要他猜,其實她根本就沒有要他猜的意思,急不可待的就把答案說出來了:“朱哥哥,我告訴你,我的這首曲子,可是意大利著名作曲家羅福特先生的首席大弟子,同時也是國際上著名的作曲家維麗婭寫的,世界上僅有她能與其導師齊名,可厲害了。”
“維麗婭啊。”聽到這個名字,朱啟東果然反應就不一樣了,“我很早就聽說過她的名字,聽說是華裔,非常年輕,非常有才華。不過人好像一直在國外,極少回國。而且她為人極為低調,謝絕一切采訪。前段時間我們有個名人訪談,想約她,約了好幾年都約不到。”
林婷婷點頭道:“是的,維麗婭為人很低調,但她有國土情懷,只要你是華裔,向她求歌,她即便拋下手頭的工作,也會第一時間寫給你,而且還是質量很高的那種,人非常好。”
“哦,原來她是這樣的啊。”朱啟東應道。同時,他覺得有點奇怪,既然有如此厚重的國土情懷,為什么不回國看看呢?國內這些年發展變化可大了。
這個時候,蘇婕走了進來,見屋里有人,有些愕然。
朱啟東向她介紹:“這位是黃芳芳,是劉玉鋒的老校友。”他特別把“老校友”這三個字加重語氣的說,同時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向蘇婕眨眨眼睛。
蘇婕馬上明白了。
然后朱啟東再向她介紹林婷婷。林婷婷嘴快,馬上就說道:“你是蘇婕蘇大美女吧,我早就聽說過你們電視臺盛產美女,尤其那個蘇大美女,我猜就是蘇姐姐你吧?”
蘇婕失笑:“別人亂開玩笑的,別當真。”
林婷婷嘴甜,又道:“蘇姐姐,我看你們電視臺好高好大好豪華啊,方便帶我去參觀參觀嗎?”
“當然可以。”蘇婕笑笑,把林婷婷帶出去了。
見她們走后,朱啟東再問道:“黃教授,你此次回國,行程上有沒有見初戀情人這一項?”
黃芳芳知他開玩笑,哈哈大笑起來:“有,還真的有。”
“不怕尷尬?”朱啟東再問。
黃芳芳大方道:“能有什么尷尬,你還以為我是當年那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啊。我現在都為人母了,有先生有兒女,哪里還惦記多年前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啊。其實我見他吧,主要想向他當面說聲謝謝。我爸經常在我耳邊說,說當年沒他,肯定沒有今天的我,無論如何都必須當面向他致謝。還有殷玲教授,我也想當面向她說一聲謝謝。”
朱啟東奇怪了:“當年可是殷玲教授扮演了法海的角色,將你們兩個拆散的,你還要謝謝她呀?”
黃芳芳搖搖頭:“你們都誤會殷玲教授了。如今回過頭來看,當年殷玲教授那樣做,是對的。而且,我出國,學費,聯系的音樂學院,都是她通過她自己的關系,幫我一一弄妥當的。沒有殷玲教授,就沒有我的今天,我還有什么理由去恨她呢?”
朱啟東愣住了:“你當年轉學,是殷玲教授在暗中幫忙啊。說起來,這真的是一位一心一意為學生著想的好老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