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默默地，穿過有些吵鬧的人群，走到飛車左側的邊緣。
他雙手搭在扶欄上，往下面看，飛車正無聲地穿行在云海上。
抬起頭來遠望，明亮的月光安靜地照耀著，這方靜謐的天空。
“沈歆，想起什么了？”多羽站在沈歆身旁。他將腦袋伸出飛車，側目望著沈歆。
沈歆嚇了一跳，連忙一把將他拉了回來，“你不要命了嗎！”
“哈哈，沒事兒！”多羽笑起來，眺望遠方，“真漂亮啊！以前每當月圓的時候，一家人總會聚在一起。”
“中秋。”沈歆極快地說了兩個字。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了起來。
多羽拍拍沈歆的肩膀，“你膽子可真大，是真正不要命！現在我都不敢輕易提前生前的話題，生怕咔嚓一下！”多羽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剛才沒扣靈魂能量吧？”
沈歆抬起右手，指了指手環，“你和其他人交流的時候，我用它大致看了看《靈魂條約》，里面關于語言的限制，只有兩條，一是禁止談論生前國家，二是禁止非議詆毀精靈女神。”
“這上面也有法律啊？”
“有《靈魂條約》的內容，但沒有《精靈條約》。”
“你別說，這手環可比生前的手機方便多了。”
沈歆點點頭，摸了摸粗糙的臉，手指往下滑觸到脖頸上的喉結。
“等回房間后，我再仔細研究下。”多羽轉回身，望著露天花園交談的眾人，頗有深意的說：“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沒家人，又哪來的中秋？”
沈歆搖搖頭，眸子里映著云海和月光，依舊眺望遠方，“那可不一定，人是群體性動物。不論到哪兒，都會努力地通過各種關系締結起來，肯定不會長時間孤身一人。”
“也對！”
多羽背靠著扶欄，望著花園里的老老少少。
沈歆和他剛好相反，背面朝著眾人，望著遠方，心神寧靜。
過了小會兒，沈歆轉過身來，打了個哈欠，“走了，回去睡覺吧。”
“不再待會兒？明晚就下車，可沒機會欣賞夜景了。”
“困了。”沈歆搖搖頭，“指不準還會坐飛車，給以后留點吧！”
“那行，你先走，我再待會兒。”
“好，明天見。”沈歆應了聲，一邊打量著眾人，一邊向出口走去。
此時露天花園里的男性清一色寸頭，女性清一色齊肩短發，衣服的顏色也只有黑白紅三色。
看樣子都是新人，沈歆心里不由地有些奇怪，那些‘老手’去哪兒了？
這時候，沈歆留意到十多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圍成一小圈嘻嘻哈哈的打鬧。其他人卻好像沒注意到這群孩子似得，沒人和他們說話。
“你們也是引渡人？”沈歆忍不住上前問了一句。
幾個年齡較小的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顯注意到沈歆，卻沒人和他說話，依舊聚在一起嬉鬧。
“怎么了這是？”沈歆朝著年級較大的一個男孩說，“你是他們的頭吧，你也是引渡人嗎？”
“我和她是。”男孩指指自己以及身邊的女孩，兩個人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
“除了他們兩，你們又是什么身份？”
沈歆剛說完這句話，空氣微微震動，一個長耳女精靈出現在沈歆面前。
女精靈的頭發是黑色長卷發，眼眸是棕色的，雙耳綴著圓潤的綠寶石。她背后的翅膀有些透明，更像是蜻蜓的雙翅。
“管好你自己的事，離這些小家伙們遠點！”女精靈語氣里帶著警告。
她身穿淡綠色的過膝短裙，上面有一簇簇彩色小碎花。白皙細膩的小腿下面，是一雙米白色的皮鞋。
精靈一出現，露天花園里人們的視線，都轉移到這邊。大多數引渡人都沒料到，還有精靈在這兒。
柔和的月光，灑落到精靈精致的面孔上，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抱歉！我沒有惡意，看著一群孩子們聚集在一起，就忍不住好奇心……”沈歆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女精靈轉過身，對著十多個孩子說道：“夜景也看過了，跟姐姐下去吧，該睡覺了！”
“好！”年級比較小的兩個孩子舉起手來，其小孩也紛紛附和。
“我之前和你們說過。”女精靈抬起一只手來，指著沈歆，“像他這樣的陌生人，不論男女，如果主動上來搭訕不要理會。若是他要糾纏，那直接用手環叫姐姐！”
“閔婼姐姐，我看他長得很普通，不像壞人就回應了。”男孩弱弱地說道。
這男孩在為自己說話，可聽起來，怎么有點奇怪？沈歆想接話。
女精靈嚴肅地說道：“壞人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回去給我寫檢討！”
“好的，閔婼姐姐！”男孩低拉下腦袋。
“我沒糾纏，我也不是……”沈歆話還沒說出完，呼吸一滯。
只見叫閔婼的女精靈，用十分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沈歆相信，如果再多說一個字，她可能會把自己扔下飛車。
跟著女精靈離開的孩子們中，有一兩個轉過頭來，吐出舌頭對沈歆做了個鬼臉。
等女精靈走遠，周圍的人隨即議論起來。
“難怪沒那群孩子，沒一個人理我。”一個人說道，語氣微微停頓，又接上一句話，“莫非是因為我長得不一般？”
那人摸摸自己普通的路人臉，旁邊人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怎么剛才的女精靈，和我的引路精靈不一樣？”
“比我的女精靈漂亮多了！”
“她那氣勢，有點嚇人啊！你看那哥們，還沒回過神來。”
多羽走到沈歆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沈歆搖搖頭，看著多羽說道：“還好，我只是好奇小孩怎么也能成為引渡人——結果就被那個女精靈警告了。”
“奇怪了！她的模樣，和我的精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多羽嘀咕道。
沈歆抬起右手露出手環，想問問小音，呼叫對方卻沒有反應。
“估計睡著了。”
“我擔心那個女精靈，待會返回來要我的命。”
“哈哈，你想多了吧！”多羽笑起來拍拍沈歆的肩膀。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露天花園。
長長的走廊中，稀稀拉拉站著幾個人。路過一間打開著的房門，沈歆余光注意到一對男女竟然抱在一起。
他不由有些詫異，這也太快了吧？不過大家沒有那啥玩意兒，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沈歆收回視線，對多羽說道：“你是不知道，她剛才看我的那種致命的眼神。”
“那你要不要去我房間里擠著睡，避避危險？”多羽隨口說道。
沈歆連忙退后幾步，和多羽拉開距離，“那比死還要危險！”
“和你開玩笑的，看你緊張！我可把你當兄弟。”
“但愿你對兄弟沒有非分之想。”
“哈哈，我發現你蠻幽默的！”
“行了，明天見！”
沈歆用手環打開房門，關好后又推了推。‘咔擦’將門給反鎖起來，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自己的觀察能力太糟糕了，難怪露天花園那兒，沒有其他大人和小孩說話。
“這件事必須吸取經驗教訓，以后要多一個心眼。”
“多觀察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思考背后的原因，今天就當是上了一課。”沈歆自言自語，仰面躺倒在淺藍色的床上。
“她應該不知道我在這兒……對了，按照《靈魂條約》的規定，我還有兩天的新手保護！”沈歆忽地從床上坐起，摸了摸寸頭，渾濁的眼神難得一亮，“她現在不能傷害我！”
“竟然被那個虛張聲勢的家伙給嚇到了！不就是一只紙老虎，有本事她來夜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