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

雨后的酒樓看起來更新了幾分，掌柜的倚靠在酒樓的門框上，看著從屋檐上落下來的雨滴，眉頭皺的緊緊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哥哥，我覺得這掌柜的，有幾分怪異。”云鈺有些累，但經了一戰后了卻了自己的仇怨，此刻心情卻是好了許多，是以也并未去睡覺。只是和蘭芷聊著天。

“如何個怪異法？”此刻云鈺正站在二樓的窗戶旁往外看著，而蘭芷則站在樓梯口看著那掌柜的背影。

蘭芷走到云鈺跟前，看了眼四周，有些奇怪地說道：“他昨晚一晚上站在柜臺邊上，一會兒坐在凳子上，嘴里還不時自言自語著。”

說著停了下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對了，他還在桌子上擺了些燒菜，但也不吃。”蘭芷昨夜一直在操心著云鈺，是以也并未怎么睡著，倒是晚上外面有幾次鬧騰讓她都以為是云鈺回來了，是以跑出去看了看。

“燒菜？”云鈺愣了一下，不過這么一說云鈺倒是也想了起來，自己今早回來的時候，這掌柜的便站在柜臺前，看見自己也是一臉笑意。

“他都不困的嗎？”云鈺看了眼皺著眉頭不知看起來有些想不通的蘭芷，笑了笑。

“今晚再瞧瞧？”云鈺想了想，緩緩說道，不知為何，他對這事兒很有興趣。

二人已做好了些許準備，便要在明日啟程回鬼都。

今日的臨安城氣氛有些怪異，陰沉的天色下盡是些滿臉憂愁的人。

臨安在很短的時間里經歷了兩位皇帝駕崩、一次死傷無數的浩劫還有當朝大將軍的叛逆，這座都城在這般風雨中已漸顯疲態，幸存的百姓們已開始做起了逃亡的打算。

云鈺中午后便在房間里歇息了起來，許是太累了的緣故，這一睡便是大半天的時間。有幾次蘭芷想要叫醒他，最后倒也是作罷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里也漸漸一片漆黑了起來。云鈺推開了房間門，隔壁蘭芷的房間里也是一片漆黑，倒是樓下傳來了幾個聲音。

他在樓梯口看了一下，卻見那掌柜的又圍著蘭芷問東問西，但最主要的還是想讓蘭芷與他一起去儲國。

云鈺無奈地笑了笑，便下了樓。

“掌柜的，你這怎么一個勁兒地想讓芷兒去儲國呢？”瞧著掌柜的這一臉激動，云鈺笑著問他。

“賺錢呀。”他沒有去看云鈺，可能是因為云鈺上次已是很直接地拒絕了他，是以此刻略顯尷尬。

“可我看你似乎并無家室，這般想著法掙錢又有何用？”云鈺有些不解，來這酒樓幾天也未見掌柜的提起家人，如今看來，該是還未成家吧。

掌柜的聽了這話似乎頓了一下，半晌有些激動地轉過身來，看著云鈺，一臉喜色地說道：“這您可就說笑了，我也是有家室的。”他說著平復了下心情，又說道：“算著日子，今晚該是就到了。”他說完這話，整個人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有種莫名的亢奮，“待晚上來了，您可以見見的。”

云鈺點了點頭，說道：“榮幸之至。”

二人再交談了幾句便開了吃起來晚飯，晚飯過后云鈺和蘭芷便上了二樓，而掌柜的依舊站在柜臺前，許是在等自己的家人。

……

業已亥時，掌柜的依舊站在柜臺邊上，臉上依舊帶著招牌性的笑臉。

外面吹起來幾陣冷風，將酒樓的燈籠拍打得一響一響的。臨安人已慢慢開始進入了夢鄉。

掌柜的看著外面的風，笑意更濃了。

他匆匆跑到廚房里，忙碌了好一陣子，廚房里炒菜的香味飄得四處都是。過了會兒便從廚房里跑了出來，拖著一個盤子，里面放了四菜一湯，走到一處桌子旁，他很熟練地將碟子拍了下來。然后便又走到了柜臺邊上，不時向外面嘆著頭。

他嘴里哼著小調，臉色盡是喜意。

“掌柜的，您這家人來了嗎？”云鈺緩緩走了下來，看著掌柜的準備的飯菜，笑了笑，這平日里只知道吃蘭芷做的飯菜的人，原也是個會做飯菜的主兒。

“莫吵，快了快了。”掌柜的有些緊張地擺了擺手，眼睛看著外面。

云鈺向外面看了下，除了寒風便只是一片漆黑了，哪還有什么人。

他搖了搖頭，“這掌柜的莫不是瘋了？”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這么一絲念頭，多看了幾眼，便轉過了身。

“哎呀，小越，終于來了呀。爹爹的飯菜已是做好了，再晚會兒該是要涼了。”身后傳來了掌柜的歡快的聲音，他竟是跑了出去。

云鈺停下了腳步，卻見這掌柜的正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兩個胳膊緊緊的合在一起，做了一個抱的姿勢，只見他走路都有幾分喜氣，待到了放著飯菜都桌子前面，他緩緩將凳子拉開，胳膊緩緩放了下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另一旁。

氣氛有些詭異，云鈺有些發愣的看了眼那個凳子，又揉了揉眼睛，的確沒有人。

聽到外面的動靜，蘭芷的房門也開了。她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看了看云鈺、又看了看那掌柜的

“你娘親呢？”掌柜的朝著那凳子看去，“還不愿來嗎？難不成真要我去接她？我這不也是為了養家嗎？”說著有些不快，手使勁兒拍了拍桌子。

接著像是又反應了過來，嘿嘿一笑，輕聲輕氣地說：“爹爹不是兇，爹爹是想你娘親了，小越趕快吃，都是你愛吃的。”說完便急忙跑進了廚房，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碗一個勺子。

“瞧爹爹這腦子，竟是忘了拿勺子，你且吃著，爹爹給你乘湯。”然后便拿起勺子往碗里乘著湯，動作很緩慢、很細心。

外面依舊吹著寒風，風似乎吹了進來，將酒樓里的一些擺設都吹得吱吱響，但這掌柜的卻像是沒有發覺一樣，繼續一臉慈祥的看著那個沒有人坐的凳子。

“云哥哥。”看了這場面，蘭芷有幾分膽怯，她拉了拉云鈺，臉色有些白。

此時掌柜的因為開心滿臉通紅，只是那種紅透著病態，看起來怪是瘆人。

“對了，爹爹給你介紹幾個人？”說著掌柜的像是才反應過了一旁有人，轉了下頭，看著云鈺和蘭芷，笑著說道：“這便是犬子，叫小越。小越呀，叫哥哥姐姐。”指了指那個凳子，看起來神色間還有幾分得意。

云鈺握著蘭芷的手，在掌柜的的注視下，朝那凳子笑了笑。

“來，一起吃，都是我做的。”說著擺著手，示意二人坐在自己對面。蘭芷的手動了動，云鈺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二人便緩緩走過去坐了下來。

“唉。”掌柜的突然一臉喪氣，許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倒讓二位見笑了，我那婆娘不愿讓我來此經商，為這事都和我鬧了好幾天了。”重重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罷了罷了，不提了，二位吃菜吧。”說著又往那邊那個絲毫未見動靜的碗里夾了些菜。

云鈺看了看那凳子，似乎有些了然，他想起了自己曾在宮城看到的景象，緩緩合上了眼，微微運了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