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孤山月
- 花落許君渡相思
- 竼璞
- 2656字
- 2019-04-06 20:40:00
孤山,位于臨安城外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每逢春暖花開之際,便是臨安才子賞花踏青之時,而孤山便是最佳之地。
臨安人常說,孤山月、玉湖影。
孤山的月色不同于其他地方,總是一彎月牙,便是月十五也還是那般模樣,而在夜里,這月牙總有著誘人的風(fēng)采,讓人不免流連忘返。玉湖是孤山山中的一面湖,湖中水泛著藍光,湖水靜幽,孤山的月亮只有在這玉湖中才如玉盤一般,圓潤剔透。
孤山很大,也很高。但從未有人爬到過孤山山頂。
“孤山山頂,是神仙們住的地方。”臨安人這么說著。
傍晚,月亮隱約要出現(xiàn)了,天色慢慢昏沉了下來,幾抹晚霞依舊在天上散著暗光。
孤山山腳下栓了兩匹馬,一大一小,看起來很是和睦。
馬兒的眼睛轉(zhuǎn)著,不知在看著什么。
“芷兒,你知道孤山為何叫孤山嗎?”離馬兒不遠處有兩人正在往山上慢慢走著,正是云鈺和蘭芷。
“不知,倒是聽爹爹說這叫法已是很久了。”蘭芷回答道。
“孤月難圓、孤山難眠,是以為‘孤’。”天色暗了下來,云鈺打了個火折子,二人緩緩向山上走著。
“孤月難圓,是說在孤山上看月亮從來都不會圓嗎?”蘭芷望了眼天上漸漸明顯地月亮問道。
“對呀。”云鈺笑了笑,繼續(xù)走著。
“那后一句呢?”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根小木棍,蘭芷在手里轉(zhuǎn)著。
“不知道。”云鈺擺了擺頭,有些無奈。這句話亦是傳言,他也是搞不懂的。
月亮出來了,亮了起來。蘭芷抬頭看了眼,月色很美,有幾抹彩色的光縈繞在月亮周圍。
“好美。”她笑了,月光灑進來她的酒窩,月亮跑到了她的眼里。
云鈺看著蘭芷,眸中閃過了一絲溫情。
明日便到臨安了,路過孤山的時候,云鈺止住了馬,這里有很多自己的回憶。
看了眼云鈺,蘭芷想起了在山腳下自己與云鈺的對話。
“云哥哥,來這里干嘛?”蘭芷當(dāng)然知道這里對云鈺來說意味著什么了,只是她不愿想起那個夜晚,失去云鈺的悲絕、云鈺復(fù)生的驚喜,像是一個夢魘,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找一些人。”云鈺的語氣有些深沉,說著便跳下了馬。
……………………
“芷兒,待明日到了臨安,你便在客棧里休息吧。”去臨安是九死一生的,蘭芷沒有身手,若是跟著自己,有些不安全。
“可是……”剛準(zhǔn)備說什么,蘭芷頓了下,“好的。”她點了點頭,看著云鈺,笑著。
二人走著,月色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樹葉沙沙動著,遠處似乎還有幾聲鳥兒的叫聲。
桃花林離山腳很近,所以并不需要走很久。
離那邊越近,蘭芷越緊張。她不時打量著云鈺,緊緊叩著云鈺的手。
“到了。”云鈺淡淡說著,蘭芷聞言向前看了去。
地面上是一層月光,塵土在月光中也變成了白色。地上的尸體早已不見了蹤影,這里卻已是一片荒涼了。
桃花早已敗了,便是剩下的桃樹亦是歪歪扭扭的,有些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干,樹干上有著許多刀痕。
云鈺走了過去,輕輕觸著那些刀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兩人都回到了這里,心境卻是不同的。
蘭芷想起了那些擺在地上的尸體,那些沾染了血色的花瓣,還有,那個提著一顆頭對著自己笑的女子……
走到一處地方,她蹲了下去。頭發(fā)被風(fēng)吹著,她卻一動不動。
云鈺知道,那便是蘭芷發(fā)現(xiàn)自己的地方,他緩緩走了過去,拍了拍蘭芷的肩膀。
“云哥哥,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害怕嗎?”看了眼云鈺,蘭芷問道。
“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我在呢。”云鈺也蹲了下來,溫聲說著。
“那天晚上,我要失去的,就是你。”風(fēng)吹著,將蘭芷的話帶到了很遠的地方。云鈺抬頭看了眼她,不知該說些什么。
“云哥哥。”蘭芷叫道。
“嗯?”蘭芷突然愣住了,或是想起了什么吧,云鈺輕輕應(yīng)了聲,便再沒有言語。
“沒什么。”她突然笑了笑,站起了身,深深吸了口氣,“今晚我們?nèi)绾涡⒀剑丝倘羰侨ヅR安便是城禁了。”
現(xiàn)在便是出發(fā)也是進不了臨安城的,作為都城,臨安城的宵禁、城禁自然是重中之重。
“將就一晚吧。”打量了下四周,并沒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便在山下露宿吧。”
“嗯。”蘭芷應(yīng)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云鈺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嘴里默念著什么,腦海里卻是那天的畫面。
血液濺到了空中,從空中落了下去、慘叫聲、哀嚎聲……
他的步子突然止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石符。”他說了聲,便向地上看了去。石符的模樣他還記得,該是可以找到的。
環(huán)顧了四周,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現(xiàn)在想想,那石符自從自己去鬼都的路上后,便再也沒有在夢中出現(xiàn)過。說起來,倒有幾分救了自己的意思。
“什么石符?”見云鈺像是在找什么東西,蘭芷問道。
“在臨安時常在我夢中出現(xiàn),很怪的石頭。”關(guān)于石符云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個念頭驅(qū)使著自己去找出來。
漆黑的夜空里只有一彎皎白的月牙,縱是很美,也多了幾分寂寥。
月下的云鈺還在找著,卻仍是一無所獲,尋常人是不會拿這石頭的,若不是自己夢到,便是在路上見到也不會多看幾眼的。
“許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蘭芷說著,她剛才也在四周找了找,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別人?”云鈺停下來腳步,看了看遠方,似是想著些什么。
………………………………
花開彼岸,千里彼岸。彼岸河畔的彼岸花妖嬈地擺動著花枝,血紅色的花瓣看起來有些刺眼。彼岸河的水向遠方流動著,帶著河里的魚兒,發(fā)出奇怪的聲響。
不遠處有一顆巨大的老樹,這樹像一個巨人一般,遮住了彼岸上空那些奇異的光芒。
樹下,一頭銀白色頭發(fā)的炙月坐在石椅上,他穿了一件暗紅色長衣,眼睛直直盯著棋盤,許久眼里閃過了一絲笑意:“將軍。”他說著,挪了個棋子,便已是滿面春風(fēng)了。
“棋差一招,哈哈。”坐在他對面的正是釋天,看著棋盤,他笑著,卻看不出一絲喜意。
“神君有心事?”炙月微微一笑,看著釋天。若是平時,釋天的棋力定是在自己之上的,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
釋天沒有說話,他嘆了口氣,然后站了起來,往彼岸河邊走去。
炙月看他走了,收拾了棋盤,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一陣清風(fēng)纏繞著他的頭發(fā),向后飄了起來。
“彼岸待久了,心情也會陰郁許多。”望著這一片血紅的彼岸,釋天無奈地說著,風(fēng)吹著,撫到了他的臉上,竟讓他莫名生了一股怒氣。
“神君,不能坐視不管了,不然這三道如何有規(guī)矩?”炙月?lián)u了搖頭,有些憂慮。三道的規(guī)矩是他們定的,而如今,卻只能坐視這規(guī)矩被人肆意踐踏著。
“唉。”釋天擺了擺手,語氣里盡是無奈。
“父君開天,許以三道,又生二界,若是任由著蕪靨這般亂來,我等還有何顏面面對父君?”炙月緩緩說著,看著眼前的彼岸,神情有些激動。
釋天沒有回答,他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呈天知,許神出,滅煞!”他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聲音不大,語氣中卻透著令人窒息的威嚴(yán)。
話音落下,前方的河水極速流動著,一陣狂風(fēng)隨著河水遠去。轟天的巨雷自上空響起,炙月的眼皮猛然間跳了幾下,他知道,釋天,終于怒了!
釋天古神,諸神之首,號令諸神、呈父君意,有生殺諸神、統(tǒng)領(lǐng)三道之責(zé)。
終于,彼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