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惡臭從水泥管子上的口子里飄出。

我忍著難聞的味道，繼續用磚頭砸，把一身的勁兒全都用完了，胳膊酸重，才把洞口砸得和墻壁的一樣大。

臭味更加明顯，不時有臭水從里面濺出來，還混著黑泥往外涌。

最后，實在受不了這個味道，我把頭向后扭去，想換口氣。

剛回頭，看到身后站著一個黑影，我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及看清楚黑影是誰，黑影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脖子。

我的后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他按著，往發著惡臭的下水道洞口推去，我使勁掙扎，可最后頭還是被他推進我自己鑿出來的洞口。

臉上瞬間濺滿了臭泥，嗆得我喘不過氣來，可把我給惡心壞了。

胳膊被卡在洞口，手無法活動，刀也根本用不上力，緊接著，腰部又被他使勁推了一把，半個人陷進洞里。

我瘋狂地掙扎，可是沒有任何用處。

這時，頭頂一道水流重重地砸下來，自己半截身體被水包裹，耳膜在水里咚咚作響，眼睛、鼻子、嘴里都被強行灌入臭水。

我這下子慌了，腦子里閃過人被按在浴缸里淹死的情景，看這架勢，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掙扎，那個人力氣倒不是多大，但在體位上占了上風，我必須付出好幾倍的力氣，才能從他手里掙脫，可惜，我沒有這么大的勁，只能任其宰割。

難道這是個局？葉知道故意引我到這里來，想和王虎聯手害死我？腦子里閃過這樣的想法，很快無法繼續思考，大腦陷入一片混沌。

胸口灼燒般烈痛，肺部一直用力，把水頂在鼻腔前邊。

呼吸系統受自主神經控制，靠大腦意志是憋不住呼吸的。人在水里憋氣，到最后，會本能的打開呼吸道，嗆水進去，溺水而亡。

我已經感覺到一股涼涼的液體流入鼻腔，絲毫無法控制，緊接著，肺部像著火一樣的疼，所有的力氣一瞬間被瓦解。這時，下意識想猛吸一口氣，咳出嗆在氣管的水，但在吸氣的時候，一口水被我猛灌入嘴里，之后也分不清自己是嘴里進了水，還是鼻子進了水，意識模糊起來，什么都不知道了。

難道就這樣死了？好不甘心啊，我悔恨自己的大意，可是一切都為時已晚。

眼前是漆黑一片，意識十分微弱，難道這就是死了的感覺？現在思考的是我的靈魂？

努力掙扎了一下，沒有疼痛，沒有難受，自己好像已經離身體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重新恢復了意識，對身體控制的感覺又回到大腦。

我聽到自己胃腸蠕動的聲音，除此之外，安靜得一無所有。

又努力動了動，感覺左手食指輕輕動了一下，還好，應該是沒有死，但是誰救了我？這又是在什么地方？

我睜開了眼，眼前一片漆黑，可能是大腦損傷，導致失明。

可我現在連擔心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本能的思考，緩了良久，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我認命了。

嗅覺也相繼回來，周圍是濕潤泥土混著濃郁的惡臭味。慢慢的，也有了痛覺，腦袋好像被人棒了一樣的疼，衣服濕漉漉的，凍得我渾身冰涼。

零散的感官讓我無法判斷自己的處境，這是大腦短時間缺氧導致的細胞損傷，大腦本身十分脆弱，缺氧幾分鐘即會死亡，還好我福大命大。

等各種感覺都回來之后，我大概判斷了一下自己的處境。

周圍沒有一絲光線；安靜得可怕；全是泥；彌漫著惡臭味；衣服是濕的。

總結到這里，大腦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難不成，我現在是在土里？被害我的人誤認為溺死后，拖到郊外，埋了？

從目前的狀態判斷，這里有空氣，說明土不是密封的。

反正現在有空氣，可以呼吸，一遲半會兒死不了，我也不太擔心。

又安靜地躺了十幾分鐘，身體機能逐漸恢復。

艱難地爬起來，眼前是絕對的黑暗，伸手去摸，泥土包裹周圍。

看樣子，我好像被拖到一條挖好的地下通道里了。

繼續伸手往前摸，突然，一團柔軟的東西鉆進我的手里，還長著毛發。

手像被電擊了一下，猛地收回，渾身汗毛倒豎起來，誰知道這密不透風的黑暗里，到底藏著什么恐怖的東西。

我本能的張大嘴巴，想大叫一聲。

嘴巴卻被人給捂上了。

“唔——”嘴里發出一聲悶響。

周圍一陣輕微的氣流波動，一個人湊到我的耳邊，壓著嗓子，用超級輕微的聲音說，“別說話，聲音會引起這里震動，隨時都可能導致塌方。”

聽這個音色，好像葉知道。他聲音極小，但我還是能聽出來他內心的緊張。

“葉知道？”我學著他，用輕微的嗓音說道。

“你認識我？”對方顯然很驚訝。

“我，李黎明。”

“是你？你怎么也到這個地方來了？我說怎么突然這么臭！”

“還不是為了救你，我才這么臭，說來話長了，這里是個什么情況？”

“你自己摸吧，我們好像被困在一個密封的空腔里了，周圍都是土，我懷疑咱介是在地下。”

“啥？”

“你自己摸吧。”

我伸手摸到旁邊的土墻，土墻濕漉漉的。摸著墻，緩緩往前走，走了大概一分鐘，竟然又回到葉知道站的地方。

“這是怎么回事啊？”我大驚失色。

“哥們兒給你說了，這里是密封的，四周都是密閉土墻。”

葉知道一副看不上我的語氣，我甚至能想象他下巴抬起輕蔑的樣子。

“不可能！”我反駁道，“既然四周是密閉的，我們怎么進來的？”

“我也不知道啊，咱倆在地下室的時候，我摸了那面墻的水印，然后渾身一個激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個地方，我早就把這里摸遍，根本沒有出路。”

我還是難以置信，又仔仔細細重新摸了一遍，結果就是，沒有一個可以通出去的洞。

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被扔進一個通道里，然后被人用土堵在里面了。

這未免也太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