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沒見過，你信嗎？”

趙九州問完這句話后，小男孩遲遲沒有回答，但眼珠子里卻充滿了戲謔，果然，這小鬼早就知道他爺爺是因誰而死，或者說而“消亡”，所以，他本就是過來報仇的！

艱難的撐住身體坐了起來，趙九州屏息感受了一下，發現四周除了面前的小鬼處透漏著詭異的涼氣，其他方位表現得十分正常，因此也在心中初步斷定——這小鬼應該是獨自前來，并無幫手。

不知怎的，他對這小鬼并沒有如那天的瘸腿老者一樣恐懼，仿佛自己也能有一戰之力。

“也許這鬼物也有等級之分？”他想到，“反正憑借我的感覺，這小鬼和他爺爺比簡直差多了！”

可不是嘛，爬個窗臺感覺都費勁，這樣的小家伙，能有多大能耐？

于是他硬著頭皮作出了一次大膽的嘗試，雖然并沒有必然的把握。

“我說小鬼頭，你家大人難道沒教過你，做人要誠實嗎？”他說，更加挑釁的是下一句，“做人如此，做鬼也是如此。你爺爺就是因為不誠實，明明是來取命的，卻非要說成想要治病，你看，最后被治死了吧！”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狂妄，就不信對面的小屁孩會沒有反應！

果然，那小鬼頭聽著“仇人”在自個面前炫耀著令自己最心痛的事情，氣得火冒三丈，根本無法保持一開始的鎮定，嘴里傳出尖銳的叫聲：“死吧~！”

他竟然變得虛幻，身體一傾，便穿墻而來，如同水泡過的蒼白身體上，散發著腐爛海鮮的強烈腥臭，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一個詞語——“溺死”，這小鬼多半是個本該寄生于江河中的水鬼。

“上岸了還想逞兇？”趙九州大喝一聲，既是為了震懾敵人，也是給自己壯膽。

他決定不再等待，也不去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應對方案，提起一股氣勁，他狠狠的向著床鋪踹了兩腳，大力的從上邊拆下一塊木板，強忍軟痛，在每一步都拖著淋淋水漬的男孩即將臨前，可能馬上就要發動致命攻勢是，他小腿蹬地，如同棒球運動員一般，揮舞著劣質的床板牌棒球棍直沖了上去！

禿子急了還會蹬鷹，這應該是到了這個世界后，趙九州所做的最沖動的決定了，在第二次遇到鬼物的時候，他再想著周旋，而是要主動攻擊，表現得比鬼物還要兇猛！

兩三米的距離轉瞬即逝，黑暗中小男孩鬼物身邊滾動的森森白氣陡然一頓，有心算無心，他根本沒想到前一秒還半死不活的獵物，竟然表現得如此威猛，而且幾分鐘前就瞄準了他的腦袋，更準確的說是雙眼之處。

“嘭！”

寬木板狠狠揮出，手腕上感覺到了一絲反震之力，趙九州側過身子反向又是一揮，緊接著也不管取得了什么效果，趕緊后退了幾步，以免被對方反撲。

劇烈的粗喘中，他終于看清了對方的狀態，只感覺原先堆積在心中的陰霾突然間就消散了大半！

原來，陰差陽錯中，他竟然擊中了小男孩鬼物身上唯一不可虛化的東西——那顆蒼白眼球。

被一擊重擊擊中要害，小鬼瞬間受到了重創，恍惚之中，他忽然想起那些被自己鬧騰到受不了的鬼叔鬼嬸們，曾經告誡自己的話語。

“小峰啊，你是一只水鬼，在水下幾乎是無敵的，胡作非為別人也奈何不得，但千萬別嘗試著上岸，因為上了岸，你就有了致命的缺陷！”

它們口中的缺陷，就是這顆眼球，不論是被他喚作爺爺的瘸腿老鬼，還是他自己，在變成鬼物后，本身身上都沒有這顆眼球，那時的他們，所看到的的世界是黑白相間的，就像是一副龐大的水墨畫，不能說就丑陋，但卻會令其感受到無限的單調和壓抑，而被“大人”賜予了這顆眼球后，黑白色的世界里，便多出了一種絢麗的色彩——紅色。

如血之紅，只有在活人身上才有顯示，它們有時候殺死活人，就只是為了給自己暫時披上一層紅色的外衣，再對同類炫耀一番而已，但從趙九州的身上，他不僅僅是看到了一團稍顯黯淡的紅色，也察覺到了屬于僵鬼劉老根身上的獨特氣息。

劉老根天亮之前沒有回到聚集地，作為鄰居的他，水鬼小峰自然知曉。

竟然有鬼敢違背“大人”的規定？恐怕是出了意外才敢這么做的吧！

別的鬼得到消息后都擔心，是不是長溝村上來了個能“除鬼”的煞星，紛紛躲藏起來，只有他，水鬼小峰一直對隨著老鬼一同消失的那顆眼珠子念念不忘。

“兩顆眼珠子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和一顆眼珠子不同？”他依稀記得應該是這樣的，心中瘙癢難耐，甚至最終放棄了自己的主場，尋到了趙九州頭上……

然而，人算、鬼算，都不如天算，因為這兩貨每次出現都喜歡拿眼珠子偷窺，導致趙九州對這玩意格外的留意，就連攻擊，本能的也將之定為了首選目標，竟“一發入魂”！

沒錯，幾乎所有得了大人賞賜的鬼物，都會將自身的魂力聚集在眼球周圍，像是供奉寶貝一樣供養著它，所以，理所當然這也成了它們身上最大的缺點。

趙九州的一擊重拍，對付凡人都可能做不到一擊致命，但恰恰就對小男孩鬼物殺傷力極大，直接打得他形神錯亂，就連自身小男孩的形象都維持不出來了，就像中了馬賽克病毒的游戲人物，如同一團亂碼癱瘓在地上。

雖然看著有些惡心，趙九州卻仍不忘“趁他病要他命”的補刀原則，趕緊理順了氣息，再度舉起床板，朝著那團亂碼一通狂砸，直到喀喇一聲，手中的木板都斷開了，他才肯作罷休。

“這還不死？”看著像彈力球般變換了無數種形狀，最終還是恢復原樣完好無損的眼球，深感無力，他可是竭盡了全力，泄了一口氣后，直接軟倒坐在了地上，可能再也聚不出再一次行動的氣力了。

所幸的是，今晚上找上門來的男孩鬼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眨眼之間，那團亂碼的玩意消散而去，只留下那顆蒼白卻又意外有些通透純凈的眼珠子，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趙九州盯著它看了好久，也沒發現再有什么奇怪的動靜，才又壯起膽子，將屁股下的位置一寸寸挪近了過去。

伸手夠上眼球，就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扉的涼意，接著，手上那東西就消失不見了，但與此同時，腦海中的系統卻接連傳來了兩次提示。

“恭喜宿主滅鬼成功，獲得德行值：1000點?！?

“恭喜宿主獲得裝備：鬼眼（陰陽瞳）?！?

趙九州有些驚喜，卻也沒有特別的意外，心道：“果然還是要刷怪，才能得經驗、拿裝備！特娘的這狗屁系統也不知道給個說明書，搞得我到現在才陰差陽錯了解到了這些東西……”

原來自己一直全身心致力于的“做好事”，僅僅類似于游戲中的“支線”，滅殺暗中作祟的鬼物，才是自己真正的“主線任務”，怪不得自己那么倒霉，全村幾百號人，偏偏那老鬼就找上了自己…現在全都解釋得通了！

雖然，直到現在，趙九州依舊沒有發現“茅山滅鬼術”這樣的專業技能，但至少能夠看清五行靈根以及三盞燈的情況，加上剛得到的裝備“陰陽瞳”，辨別是人是鬼的能力已經有了保障，比起初兩眼一抹黑好得多了！

“一只小鬼就是1000點德行值，1000年德行值就是十年壽元……”

不知是膨脹了還是咋滴，他竟還升起了別樣的心思——

“勞資不僅要將失去的壽命補回來，甚至還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