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啊，電影好。唐宇昊探頭瞄到許安然標出的課程，舒了口氣，他還擔心這呆子選個英語課什么的，那他就真的要重新考慮下要不要繼續跟著她走了。

就算想快點得知他想知道的事，也絕不能勉強自己去聽那種令人頭痛的補習課。這是他的“線”，不能跨過去。

張德川還在念叨著：“考慮到有些課程開課的班少、選的同學多，所以當選熱門課的學生過多時，會隨機抽取可以上這門課的人……所以每個人依想上的課的先后順序選四門……”

啊？不是吧……許安然原本飛揚的心突然墜下，這不是歧視運氣不好的人么？很悲催的是，她還經常點背。

許安然拿著列表又看了三遍，挑出兩個補習班類課程但她又不是太討厭的那種。選好后，她便拿出鉛筆把答題卡上相應的位置涂黑了。她剛要放下筆，一只大手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把筆抽走了。

……又是唐宇昊。許安然暗暗磨牙，這人真的是夠了。

“我用用。”唐宇昊晃了晃那支筆。

“……”用吧用吧，拿都拿走了，她還能再搶回來不成？

只是那一千六的費用……許安然有些發愁，媽媽一月工資不過三千，根據她的了解，一個月單爺爺奶奶的醫藥費就要用掉近兩千塊，再去掉平日里的生活費壓根就剩不下多少。這讓她……怎么和辛苦的媽媽開口？

“媽……”許安然猶猶豫豫，站在一旁看著蔣鈺在廚房里忙來忙去。

“咋了？”蔣鈺正把切好的小辣椒倒進鍋里，升騰起的油煙嗆得她連咳了好幾聲。

“你在炒什么？”許安然還是開不了口，只得隨便找話。

“弄點辣肉醬，以后早上給你們下面條吃。”蔣鈺往后退了退身，避開翻滾出來的辣味。

“我不吃辣。”方夢涵抱著浴巾要去洗澡，經過廚房門口的時候插嘴道，“早上做吐司面包吧，再來點葡萄果醬和一杯牛奶，謝謝。”

許安然：“……”說實話，她這個妹妹真的是有點討厭。

蔣鈺并未流露任何不悅，方夢涵再討厭她，她也是她母親，她微微笑著說：“安然，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她一向是個不挑剔的人，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她說完后就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媽媽炒辣肉醬，直到快炒好了，都沒再說話。

見許安然一直守在廚房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蔣鈺心里不由嘆氣。她這女兒總是如此，體貼過頭，每每心有所求但卻因為她無能為力而不提出來。她一個當母親的每次見到女兒這樣，就不由得自責自己沒給她一個好的條件。

“有什么事就說吧。”

許安然咬了咬唇，目光瞥向一側，仍是吞吞吐吐：“這學期學費和書費一共一千六……”

說出來的瞬間，心里仿佛卸下一塊巨石。

和上學期差不多。蔣鈺為這不小的數目犯愁，面上卻并不顯露。上個月的工資剛發就被她拿去給公婆買藥了，手里僅剩的一千塊還得留著日用，看來她得去姐姐那里借一些。“什么時候交？”蔣鈺問。

“最遲這周三。”

“我明天給你。”蔣鈺說著，把炒好的辣肉醬盛到了小罐子里。

“好。”許安然知道母親捉襟見肘的緊張情況，不由遲疑道，“你……呃呃呃算了，沒事。”

如若赤裸裸地問媽媽還有沒有錢，對于她來講怎么都是一種傷害吧，不問了，這不重要。反正學費能交上就行，她就好好的學習好了，這是她唯一能回報的了。

“快去洗洗睡覺，都幾點了。”蔣鈺催促著。

許安然看看表，確實不早了。她吐吐舌頭：“等夢涵洗完我就去洗。”

“我洗完了。”方夢涵裹著浴巾站在客廳，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往下斷斷續續地滴水，落在她白皙精致的鎖骨間，恍若涼雨落玉盤，簡直活生生的美人出浴圖，看得許安然有些羨慕。

生得好看是真好啊……

“那我去洗。”許安然偷瞄了兩眼方夢涵白凈的長腿，然后有些幽怨地邁進洗漱間。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瞅了又瞅，把各種她以為或可愛或陽光的表情都擺了一遍，最后沒有底氣地問了自己一句：“其實我也不丑，對吧？”

周二上午第四節的體育課，是十八班新學期的第一節體育課。

九月的太陽還帶著盛夏的熱氣，十分燦爛地照著整個校園，校園內縱橫交錯的水泥路被照得泛白，反射出的亮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十八班的學生們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站在塑膠操場的假草坪區域里等著老師。

上課鈴拉響后沒多久，一個油頭短發、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從器材室里一路小跑過來，在滿是溝壑的臉上掛了笑，聲音低啞但有力：“十八班，集合！”

“不是吧……傳說中的魔鬼教練陳海帶？”一個短發女生哀嚎了一句。

許安然轉身，看到那個一身健美緊身運動衣的體育老師后，也是頭皮一緊。不是吧……新的體育老師是他？

陳海帶以其海帶絲般的油頭和對待學生極為苛刻的態度而出名，在許安然上高一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老師的殘酷手段了。說跑十圈就跑十圈，一點也不近人情，如果有人抱怨或跑慢了，全班再加一圈。曾經隔壁的八班每天叫苦連天，尤其是女生，想以月事為由偷懶都不成，因為這個變態老師會記錄下來每個女生的請假時間，要是這個月多請或者時間對不上，他能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站著來躺著走”。

他站定在學生們面前，拍了拍掌，喊道：“體育委員，出列！”

身姿頎長的唐宇昊從學生堆里站出來。

“小伙兒長得挺好啊，”陳海帶抬手拍了拍他胳膊，下手有點重，“比我高不少。”

唐宇昊不作聲色地往一側偏了偏，好讓自己沒那么痛。這老師是仇帥么，故意用力拍他。他撇了撇嘴，俊朗的臉蒙上愁苦之色，故作委屈道：“老師我錯了別拍了。”

“錯哪兒了？”

“長太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