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宛打量著這屋子，除了桌椅，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擺設，包括之前馬小娘的裝束，還有容琳宛的打扮，都體現著在這個容長亭不在意的院子里，她們母女的日子并不好過。

容琳宛看著容祁宛打量著若玉閣，心下不安，不止是容祁宛，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在打量，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不屑，更刺痛她。

“墨蕊，你們先下去吧。”容祁宛打量了好一陣，才開口道。

墨蕊等人才退下。

“四姐姐，我記得大姐姐去年送了咱們姐妹一人一方白玉的硯臺，我的前段時日被我不小心摔碎了，姐姐的可還在？我想找人重新打一方?！?

容琳宛早被那幾個下人的眼神打碎了自尊心，此時對容祁宛也沒有什么好臉色。

“五妹妹，之前你就要幾次借口要借我的硯臺，今日你好不容易來了若玉閣，我也實話同你說，那硯臺早已被我當掉了?！?

容祁宛也不驚訝，她也早有預料。

“五妹妹也看見了，我們這若玉閣，什么不被克扣？連這銀絲炭往往也只占十之一二，更何況旁的東西，這屋里稍微值錢些的都被當了。”

“姐姐和馬小娘被人如此怠慢，自然可以去跟大娘子和老爺說。”

“說了也沒有，不如不說，今日妹妹偏要來若玉閣，我也是沒想到，不過來了也好，妹妹若是要嘲笑，我也都受著?！?

“姐姐哪里話，平日姐姐在大娘子面前謹慎小心，怕也是為了不讓若玉閣更難熬，妹妹也是小娘生的，也能懂姐姐一二?！?

容琳宛冷笑一聲：“我家小娘可比不得廖小娘，廖家對容家是有恩情的，是貴妾，我家小娘，都快一年沒見過父親了，怕是早就被忘記了?！?

“有道是母憑子貴，馬小娘只有姐姐一個女兒，姐姐若是掙到一個好前程，馬小娘的地位自然也不會低的。”

“好前程？只求不被送去哪家做妾就好了?！?

容祁宛心下愕然，在她心里，母親裴氏向來是善待這幾個孩子的，不論是嫡子庶子、嫡女庶女，裴氏向來都是和顏悅色，即使不是大富大貴，何至于讓容琳宛去做妾？

“現下不就有一份好前程，等著姐姐去掙?！?

容琳宛疑惑的看著容祁宛。

“充郡王府。”

容琳宛睜大了眼睛：“那可是皇家！我一個庶女！”

“如今大姐姐不醒，充郡王府怎么會娶一個醒不過來的大娘子？”

“先不說大姐姐若是醒來了……大不了充郡王府與容家商量著退親，退一步說，就算要換一個容家姑娘娶，那也必然是沁宛……”

“四姐姐又不是不知三姐姐的性子，她若是嫁過去，大娘子能安心？說不定會讓容府和充郡王府交惡。更何況，我廖家原本就對裴氏不滿，要嫁大姐姐時，我家舅舅就已經給父親不少壓力，但充郡王府點名了要嫡長女，廖家這才作罷，如今大姐姐嫁不了，怎么還能再選一個裴家的女兒？”

容祁宛是知道定親時廖家的不滿，當時裴氏也往娘家哭訴了一趟。而容琳宛顯然不知道這里面還有這么多事情，十分震驚。

“廖家莫非是想把妹妹……”

“怎么會，先不說我才多大，就算要成親也得等上幾年，何況就算現在沒有了大姐姐，還有三姐姐和四姐姐你，你們不先出嫁，怎么也輪不到我。”

“那……”

“廖家只是不愿意讓裴家好過而已，至于誰嫁去充郡王府……”

容祁宛抬頭看了看容琳宛。

今日她算是真正認識了容琳宛，平日里的做小伏低不過是權宜之策，容琳宛有著強烈的自尊心，譬如現在，她已經能從容琳宛臉上看到了動搖之色。

“四姐姐可以想一想，是在這灶煙滿屋的屋子里過一輩子，還是拼一把，自己掙一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