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發出陰厲的笑聲,笑聲從陰森恐怖的奸笑變成了女子銀鈴般美好的嬌笑,而整個孟婆亭的畫面也逐漸扭曲。
依舊還是那個熟悉的空間,熟悉到有些陌生。
原本白皚皚的世界變得黑沉沉,一望無際全是黑色的未知,只有中心的鐘樓此時卻變成了白色,照亮著整個空間。
“你是怎么發現的。”安娜問道
蘇白聳了聳肩,找到了他的專屬位置,靠著鐘樓坐下時心里會感到愜意與舒服。
“好不容易死了一次,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死,不會感到孤獨嗎?”蘇白說道。
狂歡谷死了多少人,蘇白就算再怎么不知,也是知道有很多人死在了這次事件中。
所以,就算自己真死了那也不可能黃泉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啊!按道理今天地府應該人滿為患排隊等著投胎啊!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個人呢?
剩下一個原因,就是一路以來的鬼畜性......讓人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安娜。
“所以說我現在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蘇白關心的是這一點。
自己應該是死了吧!應該是死了吧!應該是死了吧......
安娜淡然一笑,嘴角輕挑道,“你是死了呢?還是活著呢?我也不知道呢?你希望是什么呢?”
蘇白楞了一下,想了想他說道,“我希望我死了。”
“為什么?”
“因為人死之后我就不用了那么累了,不用那么努力的去活下去。”
“還有,不會出現意外的力量?”
安娜聳了聳肩,“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菜!”
蘇白瞇眼,我菜?自己和神吠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不是自己機智,估計早得提前變成那個灰姑娘......不,睡美人......不對,是連渣都不剩的睡美人了!
“我本來賦予了你開掛般的精神力,可你拿它去干嗎了?當雷達用你知道嗎?你這是在暴殄天物,就好像我給你了一把神器,你去偏偏拿它去探路,當拐杖使,你要是聚集精神力朝對方大腦刺去,對方沒有防備直接變腦癱!”
蘇白:“???”
精神力還能這樣用嗎?自己好像失策了,不過也從來沒有人給他說過精神力還能用來攻擊啊!
像開啟了話癆模式一樣,畢竟人死之前廢話比較多,即使是生前沉默寡言的人經歷了死亡過后也不自禁地話多起來,像在感嘆之前的人生一樣。
“算了!我累了!”蘇白躺在地上,仰望天空中的黑暗。
“我其實一直都活得不怎么樣,人們都一直說人死后你會感嘆,自己生前沒有來得及做什么什么,沒有去嘗試做過什么什么,他們都有可以去后悔的地方,會有自己想要去追求的東西。可我沒有啊?
我躺在那等待十二點的到來時,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嘗試著在想人世間我還有什么留戀沒有,還有什么臨死之前想去做的,我想啊想!發覺是真的沒有,我發覺我在人世間一點想念都沒有。
許芷音已經安全了,石半山也不會再卷入后續事件中,我還回去干什么呢?
大哥曾經說,我其實看著還活著,可是我已經死了,最開始我不能理解他說的這句話,我覺得我即使性格發生了變化,可人每一天都還是積極的在活著啊!我有努力的打工賺錢養活自己啊!我有努力的學習將來考大學啊!我也有去好好學習其他技能以備一技之長啊!憑什么說我已經死了呢?
直到現在,我真的死掉了,我才明白,我之前的人生就像一個黑科技軟件一樣,他把我所有的程序都選擇了一個優秀的掛機模式,他把我所有的人生都掛機了,雖然是高端化的掛機,能把我努力的活成一個很優秀的人,可是程序始終是程序,那玩意終究沒有感情的,我從來沒有帶有感情化的想去做一件事,不!應該是我母親走后我就失去了用感情做事的那個能力。直到臨死之前,我才因為鬼怨的事情感到生氣,那是真真正正的在生氣,不是以前那種只是感覺焦躁煩躁的生氣,然后我真真正正因為情緒而做了一件事,這種感覺......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之前我真的是個死人,哪怕我死與活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這些都是蘇白躺在角落里大腦所想的。
安娜卻在呆滯地點了點頭,“不......至少你臨死之前沒有這么話多。”
蘇白木訥的笑了笑,安娜果然能讀出自己的大腦!
與以往一樣,是沒有感情的苦笑,與其在心里像,不如直接說出來:“我現在才發覺,自從我的母親走后,我從未有去做過一件帶有自己情緒化的事情,在我心里都是理性的分析最適合我和最應該做的事情,而從沒想過我喜歡做,我現在很生氣,所以我要做什么......失去了情緒過人生的我似乎不是那么好......”
蘇白抬起頭,眼神中微微彌漫在迷茫。
“你父母的失去讓年幼的你失去了情緒,不是說你的情緒系統就完完全全的喪失了,而是你的情感變得薄弱了,你把原來那個多愁善感善于表達情緒的小蘇白封鎖了起來,我也不是很理解。
根據數據來看,一般這種把情感封鎖起來的孩子多半源于校園暴力或者欺騙孤立等等,我實在想不出父母雙亡能有什么理由讓你封鎖自己的感情。相比之下,隔壁石半山同樣也是父母雙亡,憑什么你就要不一樣一點,人格的特殊化嗎?
可你不又是那種完全沒有感情的殺手,你有情感,有情緒,只不過你的表達情緒的能力變弱了,變得有些時候你甚至不想用情緒這個在你大腦中根深蒂固的東西。
而且有一個重點,為什么你一直說自從你的母親死亡過后,卻從來未提及過你的父親。”
短暫的沉默過后,蘇白笑了,十年前那個嬉皮笑臉的孩子好像又回來了一樣,安娜也跟笑了起來。
“所以,我們現在這是好閨蜜對話環節?要不要我給你帶點薯片!”安娜小指在空中搖擺,俏皮道。
蘇白在心里想到,或許是吧!十年以來自己第一次傾述出這么話,哪怕傾述對象并不是自己的朋友。
“我想起書上的情節,他們會說人臨死之前會想起自己生前最寶貴的東西,或許是愛情,也或許是友情。
我最開始嘗試想了想許芷音,可我一想起她,我就會想起她爸的菜刀,想起菜刀我就想起做菜,最后我想到了我家里還養著雞還養著魚,假如我今天回不去,誰來喂養它們呢?”
安娜笑了笑,兩人就真的好像在閨蜜談心環節一樣,她也變出了薯片遞給蘇白。
蘇白接過蘇白,淡然一笑:“我以前從來沒吃過這玩意,小時候母親不讓我吃薯片說是垃圾食品,長大了知道薯片是土豆做的,心里暗算了一番成本,覺得還是買土豆跟實惠,畢竟兩塊錢的土豆可以做一大鍋土豆片,而一包小小的薯片卻要四塊錢,營養價值也比不上自己做的薯片我就沒吃。”
安娜聽著蘇白說的每一句話,插上一句吐槽:“自從我成為惡魔之后,我就沒有買過什么東西了,想要什么都是一個響指就可以得到。”
蘇白瞥了安娜一眼,可他現在內心很愉悅,十分愉快,從來沒有感到這么輕松過!
蘇白沉默了一會,他躺下望著黑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語道。
“如果可以從來一次,我還挺想嘗試一下與之前不同的生活。”
安娜不知道從哪又掏出一瓶可樂,易拉罐輕輕拉開的響聲傳遍了整個空間。
“這個得靠以后的日子你慢慢去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