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蜘蛛先生，要做我的御用記者，就得像個太監(jiān)一樣守口如瓶。我絕對不會把大嘴巴的記者留在身邊。”

李小白嘻嘻一笑，指著唇線分明、花一樣好看的小嘴說：“我是大嘴巴嗎？”

周啟翼嚴肅地說：“我不是跟你開玩笑。”

李小白狡黠一笑：“瞧你緊張的，看來我猜對了，德安東尼要變著法子逼走安東尼，是嗎？”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嘴上這么說，周啟翼的心里卻吃驚不小。

這個鬼丫頭，竟然和鄰居老頭多格-劉易斯的想法一致。

李小白胸有成竹，笑道：“不用你說，我早猜出來了。世間沒那么多化干戈為玉帛，在尼克斯的時候，德安東尼和安東尼鬧成那樣，換支球隊就能冰釋前嫌了？不可能的。這不怪德安東尼，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何況叱咤風云的主教練，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周啟翼不住地搖頭：“最怕你們這樣的記者，腦子里的戲太多！”

“你不認同沒關系，時間會證明我是對的。大個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不要亂寫，我什么都沒說。”

“別緊張，你見過哪個御用記者坑皇帝的？別人的恩怨我不管，我只關心你，拜拜！”

李小白走了，連背影都特別迷人，周啟翼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我這就算有了自己的專職記者了？還是個美女！”

不過很快他又擔心李小白會亂寫亂說。過了一夜之后，沒有看到任何李小白發(fā)出任何一篇報道，這才略略寬心。

【對陣開拓者】

與開拓者的比賽，李小白帶了一部小型攝錄機早早地來到場邊。

她的鏡頭只負責拍攝周啟翼，像個紀錄片導演一樣。其他一切都與她無關，這是專職球員的特權。

有了“蜘蛛先生”的關注，周啟翼對這場比賽更加期待。他瘋狂熱身，希望得到蜘蛛先生的贊譽，當然，更期待主教練的垂青。

比賽開始。

令周啟翼無比郁悶的是，別說首發(fā)，他連一分鐘的出場時間都沒有得到，冷板凳枯坐整場。

周啟翼失望，但沒有失態(tài)。這樣的事情他經(jīng)歷過。

看了看頭頂上的統(tǒng)計面板：又是一場慘敗。

算上這一場，火箭隊新賽季的四個主場全部輸?shù)簟０矕|尼12投僅有2中，德安東尼卻給了他30多分鐘的出場時間。

反觀對面，卡佩拉被打球非常聰明的努爾基奇耍得團團轉，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周啟翼想：“如果派我出場，我一定可以限制努爾基奇。”

周啟翼越來越認同多格-劉易斯的觀點——“輸贏無關緊要，逼走安東尼才是德安東尼的目的。”

眼神落在場邊李小白的身上，小姑娘神態(tài)自若，沖周啟翼眨眨眼。

回更衣室的路上，李小白跟上周啟翼的腳步，仰著頭低聲問道：“你很失望？”

周啟翼說：“失望！輸了球當然失望。”

李小白搖搖頭：“口是心非。就算你失望，也不是因為輸球，而是因為沒能登場。其實你不用失望……”

“為什么？”

李小白自信地說道：“從這場比賽我徹底明白，你很快就會迎來出頭之日。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安東尼在火箭的時日不長了。他一走，你就會得到重用。老頭把你按在板凳上不是不重視你，恰恰相反，你更像是他的一把撒手锏，暫時的雪藏只為‘藏鋒’示拙。”

“瞎說！”周啟翼含混掩映，不再理會她。

……

1勝5負。

火箭的戰(zhàn)績已經(jīng)跌到十八層地獄。

外界一片口誅筆伐。

火箭上下從老板亞歷山大到總經(jīng)理莫雷，從教練德安東尼到哈登保羅安東尼，乃至一眾替補，全都被網(wǎng)友和媒體痛罵。

只有第六戰(zhàn)沒有登場的周啟翼逃過一劫，許多人為周啟翼鳴不平。

“為什么不上周啟翼？”“為什么不上周啟翼？”“為什么不上周啟翼？”

“教練組腦袋進水了嗎，竟然把一個4分鐘蓋8個帽的防守大閘按在板凳上？”

罵了一天，第二天繼續(xù)“發(fā)酵”——woj和shams相繼曝出一條爆炸性新聞：安東尼即將結束火箭生涯。

周啟翼一大早收到這條推送。

他有點恍惚，他想到這一天遲早回來，卻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woj和shams會不會搞錯？

恐怕不會，這倆大神同時爆出的消息，基本相當于官宣。

果然，轉眼之間，這條新聞引爆了各大體育網(wǎng)站，掀起巨浪。

再后來，nba現(xiàn)役和退役的球星們也都更新了推特表達震驚。

周啟翼收到李小白的微信：“恭喜大個子，你將迎來出頭之日，德安東尼的‘倚天劍’要出鞘了。”

周啟翼覺得這句話有些刺眼，有些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意思。

雖然他與安東尼的關系一般，至多算是同事。但安東尼怎么說也是一代天驕，曾經(jīng)是叱咤風云的得分王。

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難免讓人心生英雄遲暮之感。

出于禮貌，周啟翼想通過臉書聯(lián)系安東尼，措辭良久，不知道如何表達。

正躊躇間，李小白電話打進來：“怎么不回我信息？看到了嗎，安東尼要離隊了？”

周啟翼低落地說道：“看到了。”

李小白問道：“聽你的口氣……你不高興嗎？

周啟翼點點頭：“說實話，心里不舒服。”

李小白嘻嘻一笑：“為什么？替安東尼鳴不平，對德安東尼不滿？”

“我一點都不恨德安東尼。我只是覺得火箭，不像一支可以托付終身的球隊。”

“為什么？”

周啟翼想了想，說：“我覺得球隊的管理層冷冰冰的。從老板亞歷山大到總經(jīng)理莫雷，迎上去一張笑臉，一轉身兩把尖刀。當初為了追求安東尼，他們把p出來穿著7號球衣的安東尼印在了大海報上，完全不顧及林書豪的感受。當時林書豪還在球隊中，穿的正是7號。幾經(jīng)輾轉，火箭隊終于把安東尼迎娶過門，沒打幾場球又要把他掃地出門，多狠毒的心腸才能干出這樣的事情？安東尼又該怎么想……”

李小白不以為然：“其實安東尼沒來火箭之前我就料定了這個結果，丹佛掘金時年輕的天才、麥迪遜花園中沒能突破次輪的失意球星、俄克拉荷馬糟糕的首發(fā)，然后到休斯頓被放棄的角色球員……你有時間兔死狐悲，倒不如仔細分析安東尼為什么會落到這一步。”

“你說為什么？”

李小白說；“火箭隊管理層和每一個喜歡過安東尼，或者把火箭隊當成主隊的球迷都試圖說服自己：‘安東尼上一段旅途的失敗，是由于糟糕的球隊環(huán)境和差勁的制服組造成的’，并堅信他能在自己的主隊煥發(fā)新生，打得高效而活力四射，直到幫助球隊建立不世功勛。

“但事實上，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有的人當過了主角，就再也不可能當配角了。安東尼年輕時，他的意志、心氣兒和角色風格，讓他只能做當家球星。但因為技術風格和各種小毛病，讓他沒有辦法成為一個脫穎而出的領袖，等到天賦消退、墜落凡間，長久的習慣和細節(jié)缺失，又使他不甘心彎腰下馬、屈就時勢，踏踏實實做一枚零件。所以我說，安東尼和火箭分道揚鑣是早晚的事情。你同情安東尼嗎？”

李小白在電話中問周啟翼。

周啟翼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也許吧。”

李小白糾正他：“其實不需要。他來火箭是為了奪冠的，不是乞求火箭賞他一口飯吃。他要證明自我，而不是卑微地乞求延續(xù)職業(yè)生涯。球隊需要他才是他存在的價值，不需要他，驕傲地離開才是英雄的姿態(tài)，你說是嗎？”

“也許是吧，誰知道呢。”

……

當天，周啟翼要跟球隊匯合趕奔布魯克林，準備客場打籃網(wǎng)的比賽。

直到登機，周啟翼也沒有看到安東尼的身影。

“唉……”

他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希望甜瓜能找到另一支球隊再次驕傲起來。或者在另一個行業(yè)繼續(xù)做一個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