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之事，我們最好不要過多參與。”聽雷沉聲道。

這句話，不就是在委婉地說出，他們不插手人界之事嗎。

那么也就是說無論幻靈他們做什么，他們天界之人都不會過問。

“好，我知道了。”

幻靈看向半吊子除妖師，對他道，“若是論起來，異獸重鏡確是犯了大錯，但它所虜之人皆是壽命已至之人，神仙難救，無可逆轉的。縱使如此，那時的它靈智尚開，也知道給那些還留有一口氣的人摘了果子吃，便可知它并非大兇大惡之獸。況且，它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迷幻陣竟可困住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好在，那些魂魄也已經被仙君超度了。”

“所謂除妖，不在除盡天下妖物，而在于減少生靈涂炭，護這人界安寧。若這些妖有心回過，道友，可否愿意再給它一次機會？”

聽雷幾人只是靜靜聽著，并未過問他們的安排，因為人界之事，他們來插手，會比他們更為合適。

除妖師其實對于異獸的處置，早已松動了原先的想法，他問幻靈，“道友，可有更好的法子？”

幻靈抬眸望向藥堂主人道，“異獸重鏡，情有可原，所以它不會被收進葫蘆里最終化為妖水，但罪孽難消，需得它收回城中所有蠱惑之術，對那些死去之人的親屬，也要有所交代，完成這兩件事后，跟著我靜心修煉，日后，回來護佑封城百年，以示贖罪，可好？”

此等結果，是再好不過的，名為罰，實則在護它，藥堂主人一只尚好右眼微微彎起，笑容與感激彌漫在眼底，朝幻靈和半吊子除妖師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了。”

他身上的光越來越弱了，眾人知道，他快要消失了。

藥堂主人蹲下身子，摸了摸，他根本摸不到的小貓。

“小貓，對不起，我擅自將你抱到藥堂里，又沒有告訴你，就讓自己變成了這樣。我無法再陪你了，不，應該說，一直以來，是你陪著我，我要謝謝你，因為你在，我也不再是一個人。”

“主人，我不要你走！”

“主人，小貓知道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重鏡拼了命的想要咬住他的衣擺，可是每一次，它都撲了個空，它碰不到它的主人，它的主人也聽不到它的話。

“小貓，你莫要難過，生死有命，對你而言，更該看開才是。只是，自此之后，就只剩你自己了，不過你放心，雖然，你再也看不到我了，但是我就在這封城之中，你看不見的地方陪著你。”

幻靈抬眸，問他，“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藥堂主人站起身，不再看腳邊哭吼的小獸，嘴角輕彎，輕聲道，“小生羌活。”

幻靈也回之一笑，看著他，在心中念道，“藥堂主人，羌活。”

接著，幾人皆看見，眼前微弱的魂魄，藥堂主人羌活，身形漸漸變得透明，直到消散在空氣之中。

徹底消失了。

這位致力治病救人的男子，這位始終愛笑的藥堂主人，雖然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條腿，但是他的美好，無人否認。

異獸重鏡望著藥堂主人消散的方向，一聲一聲的嘶吼，如悲如泣，在場之人，無不觸動。

而聽雷不知想到了什么，向來冷靜自持的眼底，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