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晗的腳在謝林清鎖骨上使勁碾壓，骨裂般的疼痛感和窒息感讓謝林清在冰冷的地上幾乎蜷曲起來。

踩夠了，戴晗飛起一腳，將謝林清踢到大樓的墻壁上。

戴晗的眼睛森然寒冽，表情冷酷凌厲，看著謝林清從墻壁上摔到地上，鎮(zhèn)定地抬腳往過走。

可是戴晗剛邁出左腳，右腳卻拉不動了。

戴晗的表情一下子變成剛睡醒的懵懂樣子，莫名其妙地“嗯”了一聲，癡呆的模樣就好像還不會說話的小孩子，嘴里的棒棒糖被忽然抽走了一樣，戴晗奇怪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

“動不了呢。”戴晗感覺很新鮮的樣子，使勁拉拉右腿，“動不了了呢。”戴晗眨眨眼睛，又往后拉拉左腿，“左腿也動不了呢。”戴晗抬抬手，“手可以抬起來呢。”

“我走不了呢。”戴晗好像跟誰報告一樣，站在那里，左右扭扭頭。

謝林清站起來，慢慢往戴晗跟前走，邊走邊說：“不愧是SK的黑鷹。戴晗，你可能不知道，三年前我就知道你了呢。只是沒想到，SK的黑鷹竟然就是當(dāng)初小城里那個不愛說話的孩子。”

戴晗看著謝林清，但顯然注意力根本不在什么“黑鷹”“小城”“不愛說話”什么的上頭，戴晗看謝林清的眼神表明，他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只在琢磨自己腳底下的強(qiáng)力橡皮糖上頭。

“你的異能力確實出眾，雖然還沒有認(rèn)真開發(fā)和訓(xùn)練，但是已經(jīng)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類型了。”

“嗯！”戴晗認(rèn)真地表示同意，“我可以操控空間呢。扭曲，折疊，隔斷，還可以操控異能亞空間內(nèi)的很多因素，包括時間進(jìn)程。黑蒙老師覺得我這個能力簡直可以比擬神了呢。”帶哈毫不隱諱地將自己的底細(xì)和盤托出。

謝林清已經(jīng)走到戴晗身后了，戴晗腳不能動，只能扭動腰和脖子，使勁往后看。

謝林清在戴晗身后停下來，說道：“那你這個神，現(xiàn)在被釘在地上了，感覺怎么樣啊？”

戴晗翻著眼珠想了一會，依然感覺很稀奇很新鮮地說道：“完全不能動呢！好像我是從地上長出來的一樣哎！”

“異能力的類型是有高下之別的，控制空間的能力確實強(qiáng)大，堪稱第一流的異能類型了。但是再強(qiáng)大的異能力也是有缺點的，再加上人的主觀因素，要找到突破口并不難。所以你并不是神。”

“哦。”戴晗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

“好了，說說吧，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據(jù)我所知，你并沒有沿著深灰色的西裝一直查下去。”

“噫呀，猜猜的啦。其實懷疑你，是從槲榭西那次就開始了。”

槲榭西。西汀街幾個青年被放射性物質(zhì)照射，然后黑蒙讓謝林清給戴晗打電話將那些人帶去SK總部接受治療，第二天他們在一個高檔住宅區(qū)的花園僻靜角落里見面。

那個高檔小區(qū)就叫槲榭西。

“謝大哥你在那里的表現(xiàn)很奇怪哦。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提前過去了也沒有露面，只是先找了個地方坐著發(fā)呆。后來呢，你和黑蒙老師就過去了，你走在那條路上的表現(xiàn)很奇怪呢。縮頭縮腦也就罷了，你還很警惕地觀察了幾個地方。一般出身貧民區(qū)的人，不大會用那種眼光打量那種高檔小區(qū)的。”戴晗隨隨便便說了說。

“所以你當(dāng)時那句話，是說給我聽的？”

那天戴晗臨走的時候，擺擺手，說了一句：“下一個，X！”

戴晗又翻眼珠，根本忘了自己當(dāng)時怎么說的了，想了一會，問道：“我說什么了？”

謝林清輕笑一聲：“你說……”

“啪啪啪啪啪”，子彈激起的水泥碎屑在謝林清腳下炸開飛濺，謝林清快速躍起，在建筑外墻上猛蹬一腳，遠(yuǎn)遠(yuǎn)跳開，這才躲過戴晗猛然間發(fā)起的一波射擊。

“咔咔”的聲音，間歇極短。

謝林清了解過，傳說中SK的黑鷹，用槍出神入化，更換彈匣所用時間短得可以忽略。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戴晗。

謝林清聽到“咔咔”聲響，就知道子彈立刻就到。

果然，更換彈匣的聲音還沒有消失，子彈就朝著謝林清飛來。

謝林清抬手一擋，彈道急速下墜，子彈以明顯的拋物線軌跡落在謝林清腳下。

然而，謝林清還沒來得及抬頭，戴晗一腳踢過他的面頰，腦袋里“嗡”地一聲，謝林清撲向地面。

“放松了呢。”戴晗話音未落，一腳重踢就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謝林清挑起在空中。

“再強(qiáng)大的異能力！也是有缺點的！”戴晗努力地說這話，努力地踢打著謝林清，拳腳相加，“再加上人的主觀因素！”戴晗喘著氣，喘息聲像野獸一樣可怕，“要找到突破口并不難！所以我！并不是神！”

“咳，哇！”謝林清被戴晗猛摔到墻上的時候，一口酸苦的胃液從嘴里噴了出來。

“只要打得你找不著北，你就抓不住機(jī)會把我釘在地上了吧？啊？”戴晗一把抓起謝林清的頭發(fā)把他拎起來。

“哼哼”一聲冷笑。

戴晗感覺自己手上拎著的東西有千斤重，謝林清像一塊巨石一樣，靠著墻壁半蹲在那里。

“可惜你又讓我抓到機(jī)會了呢。戴晗，我在異能特殊部隊服役七年，什么樣棘手的敵人都經(jīng)歷過。你還真說不上有多出格。你也就是異能力高級了點，其實你很稚嫩的。今天讓我好好訓(xùn)練訓(xùn)練你。”

謝林清緩緩站起來。

戴晗眉毛一挑，稍稍往后站站，和謝林清拉開一點距離。

“不管你把我關(guān)進(jìn)哪里，我都能讓那里的東西重得自己壓碎自己。”

戴晗笑笑：“那你就自己壓自己玩玩吧。”

“太慢了！”謝林清已經(jīng)伸手抓住了戴晗，“你是我最好的盾牌，只要有你在我手里，你的空間鬼把戲就奈何不得我。”

戴晗確實眼睛一鼓。

周圍的空間里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建筑物和燈光，都好像蠕動著的軟體動物一樣，彎曲、流轉(zhuǎn)、折疊、翕合不斷……

但是謝林清把戴晗抓在了手里。

“呃！”戴晗一聲痛苦的悶哼，彎下腰去。

“心臟下沉的感覺怎么樣？”謝林清附在戴晗耳畔低聲問道。

戴晗吭哧著，捂著胸口，臉色發(fā)白，額上掛著豆大的汗珠。

周圍的景象又恢復(fù)了正常。

“啊？！”謝林清一聲驚呼，表情肅然驚駭，抓著戴晗的手緩緩松開了。

戴晗笑著直起身體，手里繞著一把小型手槍。“要我?guī)湍惆阉鼡赋鰜韱幔俊?

謝林清沒理會戴晗，自己伸手摸向背心：正對心口的位置，一顆子彈剛好嵌進(jìn)肉里。

“好了！”戴晗兩手一拍，笑瞇瞇地說道：“熱身結(jié)束，”緊跟著，戴晗神色一變，獰厲之色頓生，幾乎是切齒說道：“動真格的了！”

謝林清耳畔“呼”地一聲，一種被從這個世界撕扯出去的虛空感幾乎將他擊潰為塵埃，與此同時，一根巨大的鐵管，直直地沖著戴晗腦袋砸下來。

“鬧夠了沒有！”一聲斷喝，所有的一切都被固定了下來。

一瞬間，謝林清飄在半空里，鐵管也飄在半空里，戴晗愣在角落里，然而僅僅是一瞬間，來不及眨一下眼睛，鐵管也好，戴晗也好，謝林清也好，全部摔在地上了，而且是堆在一起摔下去的。

鐵罐砸到戴晗屁股上，謝林清砸到鐵管上，“哐當(dāng)”的聲音，再加上“啊”“啊”的幾聲慘叫。

戴晗抬起懵懂的眼睛，看見黑蒙站在巷子入口處。

戴晗趴在地上，還一動不能動，就吃力地彎著胳膊肘指向謝林清，勉強(qiáng)吭哧著說道：“他就是X了，我家boss，就叫我，把他抓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