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配合你，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唐黎看著戴晗說道，“條件是，你放過她們母女。”

戴晗想了一會，干脆地說道：“可以。成交！”

唐黎上半身無力地垂了下去，徐庭猜測，他的重要骨骼可能都已經折斷了，包括脊柱。

“不過呢，”戴晗繼續說道：“我可以放過她們，可是你怎么保證她們以后的安全呢？”

“所以，”唐黎無力地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還要幫我一個忙。”

“哦？”

“我要在你這里做個手術，”

戴晗冷森森地笑了一下說道：“你以為你還能活嗎？”

“不需要。我不需要活，我也不可能活。但是我需要三天的時間，我要把她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否則，我不會把東西給……給你的。”

戴晗冷笑一聲，嘲諷地輕聲說道：“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安全的地方。”

“有的。銀谷。”

戴晗又嘲諷地笑了一下：“這種鬼話你也信。天真的人注定被這個世界吞噬。”

“銀谷”，知道異能存在的人大多聽說過這個名字，據說是一個由一群正義的異能者守護的安全地帶，被看作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值得向往的地方。不過戴晗從來就不相信。

“不是鬼話，我已經聯系到了。”

唐黎執意認為銀谷是存在的，戴晗也不想跟他繼續爭辯。“給你續命三天，不是什么難事，根本也用不著做什么手術。只要大劑量的止痛劑和一定量的激素，保證心跳不停，意識不消失，你這具身體，撐個三天還是可以的。徐庭，去叫包慶卓過來。”

徐庭應聲離開。

“好了，就現在，”戴晗盯著半死的唐黎說道：“把你知道的，關于X的事情都告訴我吧。”

唐黎的眼睛看著綠草如因的虛像，目光追隨著翩翩跑動的小女孩，溫柔而又依戀，但是，那虛像漸漸隱去，很快，消失不見，他的眼前，只剩下這個房間冰冷和破舊的原貌。

“我不知道X是誰，只知道他的資料被藏在橫陵大廈的一個保險柜里。”

“具體位置。”

“橫陵大廈第九十九層，9917房間。”

“普通商廈的觀光樓層嘛。”

唐黎氣息微弱，幽幽說道：“那一間……是辦公室。”

“哦。”

“在那里辦公的人，糟了不測，所以，那個辦公室，現在空著。”唐黎嘴里開始含混不清，仿佛在冒著血泡。

“就這些？”

唐黎有些憤怒，猛然抬頭，看著戴晗：“你還想……知道什么？”他擔心戴晗出爾反爾。

“嘛嘛嘛嘛，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哦。我不會出爾反爾的。”戴晗擺擺手，“倒是你，不要還沒等到那個無良醫生過來，自己就先掛掉了。”

戴晗不說話了，空寂的房間，只有唐黎顫抖而微弱的喘氣聲。

隔了一會，戴晗疑惑地“嗯”了一聲。

“怎，怎么？”

“看來你是不打算和我說點和你組織有關的事情了呢。”

“我的妻子兒子，還在他們手上。你，你也不要太過分。當一個人一無所有，決定破釜沉舟的時候，也是不好對付的。”唐黎是提醒，也是威脅。

“嗯，我懂哦。”戴晗很認真地附和他，“你別看我這樣，什么牽掛啊羈絆啊，我也是知道的。一個人一無所有了，也就沒什么牽掛和在乎的事情了，也就不會受人牽制和要挾了。是吧？”

唐黎不說話。既然戴晗知道家人和牽掛的重要性，那么他應該還不算是個徹底沒人性的惡魔。

“但是啊。”戴晗忽然一轉折，唐黎又緊張起來。

“唐黎先生，你就那么信得過你的組織嗎？”

唐黎惶惑而不安地看著戴晗：“什么意思？”

戴晗笑笑，把一截人造腿骨剖面撿起來，拿到唐黎面前：“這個云紋標志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你的組織會對申海那么感興趣呢？”

“我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相當于親手殺死了我的妻子和兒子。”

戴晗無聊地嘆口氣：“你的妻子和你并沒有感情，只不過是組織上派來監視你的，所謂夫妻，包括你那個兒子，也都是工作的產物，你何必那么在乎呢？你的妻子，說不定你那個組織反而更看重她呢。”

唐黎搖搖頭：“不會的。背叛是絕對沒有回旋余地的。你一定明白。”

SK組織條例第一條：背叛組織者死。

唐黎又艱難地說道：“我把妻子兒子轉移回總部，就相當于告訴他們，我絕對不會叛變。”

戴晗哼哼笑了兩聲：“一邊是妻子兒子，一邊是愛人女兒，你還真是幸苦呢。”

唐黎疲憊地低下了頭，脖子就像是斷掉了一般樣。

戴晗嘴角一翹，眼睛一擠，一抹嘲諷的神色從臉上飄過，“唐黎先生，其實你或許不知道，在你妻子上飛機前，我在她身上動過手腳的哦。”

“你？！”唐黎意外而悲憤地抬起頭看著戴晗。

“我也沒做什么。只是把從你辦公室找來的監控裝置放進了她的行李箱。那應該也是一個有著云紋標志的獨特的監控器吧？獨屬于你的組織。那個監控器發出的信號只有特定的接收器才能接收和識別，不過它的信號類別已經被我們破解了。”

“你想說什么？”

“破解了之后，我調整了一下SK的信號接受裝置，一共收到四個信號源，你要是不知道這四個信號發射源頭，我可以告訴你。”

唐黎難以置信地看著戴晗。

“其中來自于你妻子所處位置的有三個。你明白了嗎？”

一抹苦笑從唐黎臉上流過，接著他認命般說道：“這也正常。他們要監視他們的嘛。”“他們”，自然是指唐黎的妻子和兒子。

“從你的組織把你和你的妻子派往申海那一刻起，他們就通過人體植入監視裝置對你們進行了監視哦。”戴晗輕快地說著。

“那么，我的身體里也有一個了？”

“是的。”戴晗很高興地回答了一聲，就好像從大人那里得到一塊糖果的孩子一樣。

唐黎冷笑了兩聲：“這又能怎么樣？在成員身體里植入定位器、監視器，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確實正常。這種事情，SK也沒少干。”戴晗忽然很興奮地說道：“我自己就沒少干呢！”

唐黎依舊冷笑：這種事情也值得興高采烈地夸耀？！

“不過，”戴晗聲音一沉，“我原本打算通過你妻子攜帶的監視器來探查這個云紋的老巢的，但是，今天早上，這三個監視器顯示的平面位置，忽然靜止不動了，最新得到的位置坐標：南緯37度，西經179度，海拔負3680米。”

唐黎倒抽一口冷氣，整個人都僵住不動了，眼神渙散而呆滯。

“能把這架飛行器打進海里的人，想必你心里是有數的。”

唐黎像一塊被冷雨淋濕的枯朽的黃葉，無聲無息地縮在椅子上，低垂著的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上。

戴晗用欣賞的口吻贊嘆道：“相當果斷的做法呢！這個云紋不簡單哦，我對他超級感興趣的呢。迫不及待等著你把它介紹給我呢。”

唐黎一動不動。

“哎，唐黎先生，讓我替你報仇吧，好不好？”戴晗低沉的聲音里，分明有著壓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動，“就讓我和這個云紋組織較量一番，看看它有多兇殘。”戴晗咯咯帶笑地說道。

“孤云社。”唐黎近乎無聲地吐出一個聲音。

“嗯？”戴晗彎下腰去，“你說什么？”

“孤云社。前身是戰時的一個雇傭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