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審問妖妃

大陸歷580年秋，李元斬太平力士白升于延平門。

……

李元喘著氣，反握環首刀的手青筋漸隱。

他沒想到，僅僅只是太平道的一個力士，就有如此恐怖的巨力，竟能和他這具自小用各種鍛筋煉骨的草藥泡出來的體魄相媲美，若非他功夫比白升強，這場戰斗還真不一定能勝得如此干脆。

延平門前一片狼藉，八個精銳騎兵此時都看向李元，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他們沒想到，隨手一刀就斬殺他們兄弟的惡賊，竟這么輕易被李元斬殺？

幾人作為城防營騎兵，從之前剛護送他回來的兄弟們口中得知，北國公李元功夫超群，力戰群狼，他們幾人還以為是那隊兄弟吹噓李元，可今日這一戰讓他們明白：那隊兄弟，沒有吹噓。

遠處圍觀的百姓都興奮異常，賣炊餅的矮子和一個白面書生正好離得近。

賣炊餅的矮子：“哈，瞧見沒，我們大夏的騎兵一出馬，賊人立馬被斬殺！”

白面書生：“呵，你沒看到那賊人足足斬了三馬一騎么？”

賣炊餅的矮子：“那又如何？最后還不是被那小將一刀斬首？”

白面書生：“什么小將？市井之人見識短淺，那位可是大興城北國公李元，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賣炊餅的矮子：“什么？它就是那個‘掃把星’李元？怪不得……怪不得連賊人都被他弄死了……”

賣炊餅的矮子驚疑猜測的話語，讓白面書生忍不住翻白眼：“子不語怪力亂神，市井之人就愛說這些神神叨叨的話，無知！哼！”

白面書生說罷，甩袖離去。

身后，賣炊餅的矮子蹦了兩下，低聲咒罵兩句：“小白臉……拽什么酸文？”

眼看白面書生走遠，矮子收回目光，看到延平門前的李元幾人朝城外趕去，忍不住嘀咕：“整個大興城，誰沒聽說過掃把星李元的名頭？半夜剛出生就有金雨墜于西北，可是照亮半個西北的天空呀……”

矮子嘀咕著，四處張望幾眼，瞧著有人來他的炊餅攤子前，就沒再說下去，轉頭笑著接客。

……

李元帶人快步走出延平門，看著外面幾條通往各處的官道，眉頭緊皺。

顯然之前太平力士白升的阻攔，給了蔣家眾人逃走的機會，延平門外的官道，穿梭在丘陵之間，若蔣家眾人竄入丘陵之中，想要短時間內尋到他們，靠他帶來的這幾個人根本不夠。

“國公爺，我們還追嗎？”

有騎兵上前詢問，李元搖搖頭：“我們回去。”

李元說著，當先返回延平門。

此刻延平門還是一片狼藉，城門守卒老張已經竄回來。

他瞧李元幾人返回，于是戰戰兢兢上前行禮。

“小的見過幾位軍爺，見過國公爺！”

老張認識李元，這些年守衛延平門，他不止一次見李元跑進延平門外的崇山峻嶺之中，自然知道李元的厲害，更何況剛才刀斬賊寇的一幕，他可同樣看到了呢。

“你是守城門的軍士吧，這里你找人收拾下，把那賊人的尸體送到秘事司，我們犧牲的勇士好好入殮，你們幾個一起，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李元吩咐完，上了戰馬，直奔秘事司而去。

他原本想回皇城跟楊龍淵說下太平力士之事，可他突然想到蔣家其實還有一人沒能逃走……那就是已經被楊龍淵關入秘事司大牢的妖妃——蔣蕓。

他此去，就是要好好審問她一番。

她和蔣家，還藏著很多秘密啊！

秘事司，臨近皇城，占據整個安定坊，其內五臟俱全。

李元手持楊龍淵給的虎符，在一眾秘事司緝捕驚疑的眼神中來到大牢。

大牢內，被綁在刑具上的妖妃蔣蕓衣衫襤褸，露出大片滿布皺紋、枯如老木的皮膚，其上掛著新鮮的傷口，卻沒多少鮮血流出，在這幽暗的大牢中，讓人莫名恐怖。

李元卻神色淡漠，他看向昏迷中的妖妃蔣蕓。

“把她潑醒！”

一個緝捕端起半瓢涼水潑了上去，妖妃蔣蕓一個哆嗦從昏迷中醒來。

“……你們……殺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枯柴般嘶啞的聲音，令人聽之一寒。

李元沒想到血魅噬主后，將她的精氣神和壽命全吸走般，連聲音都這么蒼老難聽。

“大人，這老嫗什么來頭？剛才我等想問她些話，竟是什么都不說。”

緝捕趙六在一旁瞧李元沒說話，不由開口。

李元瞥了眼趙六，淡淡地道：“老嫗？她可是先皇易帝的寵妃，蔣貴妃蔣蕓！”

趙六聞言張大嘴巴：“啊？”

這快要死的老嫗，是那個傳說中美若天仙，迷得皇帝小兒不上朝的蔣貴妃？！

趙六感覺自己被騙了！

他不由瞧向李元。

李元察覺到趙六質疑的目光，微微撇嘴：“誰還敢亂說這種事不成？滾出去，別打攪小爺審問犯人。”

趙六下意識出了大牢，旋即才回過神來。

他回回想著老嫗般的蔣貴妃，這女人……是犯人了啊！

宮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他身為秘事司的人，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呢？

趙六陷入自我懷疑之時，牢里的李元已開始審問妖妃。

李元開門見山：“貴妃娘娘，現在四周沒人了，說說吧，你們蔣家和無憂鄉、太平道都是什么關系？”

貴妃娘娘四個字，似乎觸及蔣蕓心緒，她終于抬起頭，看向李元。

“呵……原來是北國公啊！”

“怎么？你這么快就發現無憂鄉、太平道之事了？我的家人沒有逃脫？”

蔣蕓問出這番話，嘶啞的聲音中帶著扭曲、興奮的意味，那是一種臨死前的瘋狂。

李元皺了皺好看的劍眉：“無憂鄉的備選圣女之一，你這般身份，怎么會想到潛入宮中，謀害易帝？”

“本宮沒有謀害皇上——”蔣蕓凄厲反駁。

“誰能想到皇上他……竟然會吃死玄士的丹藥！哈哈哈，本宮沒想到，皇上也沒想到，那丹藥，竟然會讓本宮體內的邪魅發狂！天意，天意啊！”

蔣蕓慘笑，她的話也讓李元想起玄士劉策臨終前的話。

看來，易帝的死，真的只是巧合。

天意么？

誰知道呢……

李元吐了口氣，追問道：“假若皇上沒出事，你又打算做什么？”

“本宮……為什么要告訴你？”

“本宮落入你們之手，已然沒活命的機會，本宮的族人已經逃脫，呵呵，本宮還怕什么呢？”

蔣蕓的回答，沒有影響李元的思考。

他接著道：“都說無憂鄉擅長蠱惑人心，你想借助易帝之手，做什么呢？顛覆朝政？從無憂鄉有記載以來，似乎還未有此類事件流傳下來。還是……你們想借易帝之手，發展壯大？”

李元覺得自己接近真相了。

“……李元，你小小年紀，可真聰明啊！”

蔣蕓瘋完，此時顯得有些力竭。

“不用你夸，我知道。”

“……”

蔣蕓無語。

“那太平道呢？太平道的人和你的家人一起，你們蔣家是真打算謀反？”

蔣蕓聽到這個問題，突然冷笑：“你不是很聰明么，那你就好好猜吧！”

“李元啊，本宮已經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臨死之前，我就做個善事吧……告訴你個秘密，你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是被人……害死的啊！嗬嗬嗬……呃！”

李元雙手死死掐住蔣蕓的脖子，雙目赤紅：“你，再說一遍？！”

“……呃……死！”

蔣蕓哪怕被掐著脖子，曾經美麗的雙眸中依然透露出瘋狂的意味，和臉上扭曲的笑容一起，徹底僵住……

四目相對。

赤紅對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