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玿晗憋著笑：“是嗎？睡不好，應該是傷口還在疼，要不我讓護士每晚睡前給你打個鎮痛劑？”

多大點傷啊，而且都過了一個多星期了，說傷口還疼，誰信啊。

對于張副隊如此敷衍的回擊，初云舟敗下陣來。

本來也沒想著要借口出院，只不過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

“許嘉和韓潛來過了？”張玿晗看見了桌上咬了一半因為氧化發黃的蘋果。

初云舟已經起來，坐在床上，一雙眼瞄來瞄去，不痛不癢地從喉嚨那里發出一個輕輕的“嗯”字。

張玿晗看她的現在的反應，已經能猜到韓潛那丫頭是怎么陽奉陰違地把一些和案子有關的事情告訴她了。

初云舟還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盡管她知道這樣是很心虛的行為，可是要直面他的眼睛，怕是無知無覺地就會把韓潛給賣了。

她不敢看他，又不能表現的太心虛，只得往窗外看去，希冀這樣那夠自然一點。卻聽見那人的輕笑聲。

是很輕的笑聲，初云舟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張玿晗正笑容滿面地看著她。

那笑容再尋常不過，卻讓初云舟失了神，在失神的那一瞬間，她驀地想起了在昏暗的房間里，殘陽從鐵窗照進來，曾對她敞開心扉帶著真誠笑容的青年。

失神不過一瞬間，初云舟很快就收了神，面色如常：“他們來看我，我就順嘴問了一下槍襲案怎么樣了，可是他們不肯說。”

初云舟把垂在肩前的長發撩到腦后，上身前傾，拉近與張玿晗的距離，語氣半嗔：“張副隊，怎么說我也是受害者，有權知道案情進展吧，而且我現在好多了。”

張玿晗也不躲，也不說話，只是眼含笑意的看著她。

初云舟又做了個發誓的手勢，語氣真誠到不行：“我保證！我向你保證絕對不用腦過度，按時休息。”

張玿晗這才慢悠悠地說：“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逼的。”

“是我自己說的。”

“初顧問要說到做到。”

“那當然了。”

初云舟看他止不住的笑容，這才有點被套路了的感覺。她舔了舔后槽牙，心里想道，果然淮城市局的，不管是隊長還是副隊，統統都是狐貍。

他怎么還再笑呢？再笑下去她可就要暈過去了啊。

都是因為靠的太近了！

想到這點，初云舟又往床邊移了移。

更近了。不過，盛世美顏，不看白不看啊。

初云舟干脆盤腿坐他對面：“那張副隊，把你們查到的，都告訴我唄。”

張玿晗雙眼含笑，定定地看了她幾秒，而后終于恢復了辦正事時的表情，把初云舟已經知道的，又說了一遍。

初云舟摸了摸下巴，裝出一副剛剛知道的，不敢置信地表情：“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不可能吧，那這還怎么查下去啊。”

張玿晗：“所以我決定不再緊抓他不放了。”

初云舟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晃了晃：“對，這條線再追查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用了，最要緊的是顧長林和他的研究小組。”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張玿晗：“昨天馬良已經告訴我顧長林和雷氏制藥的關系了。”

初云舟還在裝傻：“雷氏制藥？”

張玿晗這次卻不打算跟著她一起裝傻，笑著戳穿她：“馬良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不然，我可沒有讓他查雷氏啊。”

難道他不會自己查嗎？這句話讓初云舟咽進了肚子里。

這要么是馬良把她給賣了，要么是張玿晗在詐她。

可是無論是哪種可能，她只要接話了就說明她確確實實已經知道了。

初云舟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那天就順嘴問了一句，然后他就告訴我，本來我問的也是和柳湘湘自殺案相關的事。”

見她最后還在辯解，張玿晗沒來由地覺得她可愛。

也不打算再繼續逗她，拿出手機，用微信把馬良查到的雷氏制藥的背景資料全都發給了初云舟。

發完以后，他提醒初云舟：“看手機。我剛剛把雷氏制藥的背景資料發給你了，看完了我們再接著討論。”

初云舟趕緊去床頭柜上摸自己的手機，然后打開手機仔細地看起來。

文字有點多，初云舟現在大腦比平常有點遲鈍，她需要一字一字地來看。

張玿晗也不催她，轉而做其他的事。兩個人安靜無言，各做各的事，病房里安靜的和諧。

大概十分鐘以后，初云舟看完了。

“以后不要再讓馬良去查這種社會關系啊背景資料啊人際關系啊什么的了。”初云舟看完以后，十分真誠地建議張副隊。

張玿晗：“我看的時候比這還多，我已經把一些無關緊要的刪了。”

初云舟：“雖然他找的很詳細，可以說是事無巨細了，可是太散了也不好，雷鴻小學拿的優秀獎就不用給我們看了吧。”

馬良表示超級冤枉，當時初顧問的語氣嚴肅的很，他以為這事是很重要的，所以才會把雷鴻有幾個親戚也寫上去啊。

張玿晗：“看出什么了嗎？”

這個倒沒看出什么，這份資料怎么看都是雷董事長白手起家，篳路藍縷的艱苦奮斗之路啊。

雷氏制藥的董事長雷鴻當初就讀于淮大生物系，畢業以后選擇創業，經過二十年的艱苦奮斗，當年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變成了如今在制藥行業頂半邊天的大公司。

雷鴻的兒子雷一鳴甚至比他父親還要優秀，十八歲考上京北大學的生物系，兩年后赴美留學，然后碩博連讀，畢業以后歸國回公司幫他的父親。

雷氏制藥的高級制藥師楊益，他是雷鴻低一屆的師弟，讀完博士以后就去了雷氏制藥，擔任制藥師。

雷氏制藥多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良好的公司信譽，這樣看下來，這家公司沒有做什么違法犯罪的事啊。

初云舟往后一躺，躺倒在床上，兩只腿垂在床邊晃來晃去：“從我們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個雷氏制藥沒什么問題，可他偏偏又是唯一和顧長林有關的制藥公司。”

張玿晗卻不這么認為：“只是表面上看著沒有問題，真正的罪惡往往都是掩藏在正大光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