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舟卻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許嘉被她看的心慌，面上卻仍無異色，皺著眉，佯裝不悅道：“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初云舟忽然上前一步，側著身子，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見著柳湘湘的父母，心里不覺得愧疚嗎？”

許嘉強裝鎮定，后退一步：“我當然愧疚，是我沒有看好湘湘，才讓她……”

初云舟挑了挑眉，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你真的內疚啊。”

而后，語氣突然凌厲起來：“他們很傷心，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唯一的女兒死了，更因為他們連自己的女兒為什么自殺都不知道！”

初云舟氣勢逐漸逼人，她又上前一步：“從小到大，他們對你就跟親兒子一樣，你就這樣報答他們嗎？！”

許嘉的瞳孔驟縮，心里面的驚慌和憂懼在這一刻被放到最大。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多少了？現在該怎么辦？

許學霸就是許學霸，被逼到了這種境地，也沒有吧理智丟到一邊，腦子里迅速運轉起來，尋找應對策略。

初云舟見他還不肯說實話，眼里燃起一股怒火，她抓住許嘉的手腕：“跟我來！”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本就亂成一團的許嘉竟然忘記了掙脫，稀里糊涂地被她帶到了柳湘湘的遺像前。

黑白框里的女孩笑靨如花，許嘉看到以后，眼眶一下就紅了

初云舟冷冷地說：“當著柳湘湘的面，我希望你能說實話。”

說什么實話呢？

“柳湘湘喜歡顧長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啊。

許嘉苦笑道：“湘湘雖然不說，但是我能感覺得到?！?

光是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她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歡喜。

喜歡一個人哪里藏得住啊。

他們有時難得相聚，可是柳湘湘說的最多的都是有關于顧老師，他一時好奇就去打聽了一下這位顧老師。

他坐在最后一排，遠遠地看著講臺上正講課的顧老師，一節課過后，他也明白這位顧老師為什么能讓柳湘湘一直掛在嘴邊了。這樣一個優秀，光芒萬丈的人誰不喜歡呢？

許嘉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地面：“湘湘是怕我生氣，所以一直不敢告訴我。可是我是會為她高興的，她難得這么喜歡一個人，我真心祝福她，也是支持她的，從小到大，無論她做什么，我都是支持她的?！?

越聽越心酸。初云舟遞了張紙給他，有點不忍直視，坐在她旁邊涕泗橫流的大男孩真的是前幾天見的那個清冷學霸嗎？ooc！嚴重ooc！

初云舟是真的后悔了，就算要讓他說實話，也不一定要抓著他在柳湘湘的遺像前說啊?，F在好了，聽許學霸抽抽搭搭地說他和柳湘湘小時候的美好童年。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虧得許學霸還記得這么清楚！

初云舟餓的兩眼發黑，耳邊只覺得蒼蠅嗡嗡叫的難受，真想一走了之??！可她想起來自己曾經也是個心理醫生啊，本著人道主義和醫德，就多陪他一會兒吧。

二十多分鐘以后，許學霸可算停了。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干的事有多丟人了吧，許嘉簡直想在地上找個縫鉆進去，在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人面前哭成這樣，太TM沒出息了！

許學霸羞愧難當：“初顧問，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我太失態了。”

初云舟笑道：“你剛剛宣泄了壓抑許久的情緒，這很好。一些不好的、消極的情緒要及時把它們從心里清理出去，否則郁積于心，損身傷心，沒有一點好處?！?

許嘉戴上眼鏡，真心誠意地說：“謝謝初顧問。那我現在就去告訴柳叔柳姨。”

他說完就站起來，還向初云舟鞠了一躬。

她剛剛也沒說什么呀，就是以前給別人做心理疏導的時候經常會說的幾句話。

初云舟朝他招手：“回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候到了再說吧?！?

時候還沒到，難道是還要再查什么嗎？

許嘉心里疑惑不已，卻還是聽話的回來了。

“有數據線充電寶嗎？”初云舟掏出手機，對著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的手機，苦惱的要死，都是昨晚韓潛纏著她問案件里的一些問題，害她忘記充電了。

這些東西許嘉也沒帶，只好向她攤開兩只手：“沒有啊?！?

那就算了，初云舟把手機放回兜里，決定先解決口腹之欲。

初云舟：“肯定哭餓了吧？一起吃飯去，我請客。”

哭餓？不應該是哭累嗎？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有哭餓的。

不過許嘉哪能讓初云舟請客，好歹他是驪市人，怎么樣都該盡一盡地主之誼。

其實初云舟說要一起吃飯，不過是想再問他一些小問題。

初云舟喝了一口海鮮粥，不錯不錯，夠鮮。初顧問不吝贊美：“這海鮮粥味道不錯啊?！?

許嘉沒什么胃口，他沒初云舟那么沉的住氣，直接問：“初顧問，你還有什么要查的嗎？”

初云舟：“先吃飯，我們吃飯的時候不談案子。”

等初云舟把最后一口粥喝完，許嘉都快煎熬死了，他還是忍不住：“初顧問，你要問什么就問吧?！?

初云舟擦完嘴，莞爾一笑：“那許嘉同學能做到言無不盡，知無不言嗎？”

許嘉愣住了，他好像跳坑里去了，還是心甘情愿的那種！

卻又見初云舟正色道：“第一次問你話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柳湘湘和顧長林的關系？”

許嘉嘆了口氣，似是無奈：“是湘湘。她在自殺前一天給我打過電話，她說，她不希望有一天，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傷害到她愛的人?！?

“我當時忙著研究項目，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現在想想都是后悔?！?

初云舟對許嘉的回答好像并不滿意，她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么，而是看了看腕表，已經下午三點了，她伸了伸懶腰：“我得去車站了，急著趕車呢?！?

許嘉見她要走了，心里更是著急，面上始終鎮定：“初顧問不是要問我一些問題嗎？這才一個呢，就要走了？”

初云舟站起來，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還是那句話?！?

希望你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