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的輪胎在沙礫地上劃出三道白煙，李明盯著后視鏡里追來的沙塵暴，那些旋轉的沙粒正凝聚成巨手形狀，指縫間漏出的 1420兆赫藍光在車身上灼出焦痕。SETI的老者突然拽動方向盤，車輛擦著一塊露出地面的金屬板急剎停下，板面上蝕刻的外星紋路正隨著脈搏頻率閃爍。

“他們把激活裝置藏在阿雷西博天文臺。”老者扯開襯衫，心口處嵌著塊半融化的芯片，“那些科學家剝離了自己的道德基因，以為能騙過篩選程序。”話音未落，林月突然按住車頂尖叫——她頸后的晶體正與遠處的射電望遠鏡產生共振，視野里浮現出無數紅色血管狀的能量束，在天文臺穹頂交織成網。

天文臺的旋轉穹頂卡著半截機械臂，玻璃幕墻布滿蛛網狀裂痕。李明踹開變形的大門時，一股鐵銹味的寒風裹著銀灰色液體撲面而來，地面上的血跡正在逆著重力爬升，在天花板聚成跳動的血珠。SETI的年輕成員突然舉槍掃射，三只半機械喪尸從陰影里撞出來，它們的胸腔被替換成外星反應堆，每塊暴露的肌肉纖維都纏著發光電纜。

“它們的動力核心在左肩胛骨！”老者扔來一枚電磁手雷。李明接住的瞬間，看見喪尸的頭顱突然裂開，露出里面旋轉的金屬渦輪——那是用射電望遠鏡的零件改造的武器，正瞄準林月的后頸。

林月的晶體突然爆發出紫色強光。所有機械喪尸的動作同時遲滯，電纜里的能量流逆轉為幽藍。她抓住這個間隙沖向主控室，指尖劃過控制臺時，屏幕上瘋狂滾動著數據：“改造體已接入全球射電網絡，30分鐘后啟動行星級基因廣播。”旁邊的監控畫面里，穿白大褂的人影正在將銀色線蟲注入俘虜的頸動脈，那些人痛苦扭曲的面孔逐漸變成外星生物的模樣。

“他們在批量制造容器。”李明劈開撲來的機械喪尸，斧刃卡在對方的齒輪關節里，“這些線蟲能強制融合人類與共生體！”老者突然悶哼一聲，李明轉頭看見一截金屬觸手從他胸口穿出，觸手上的倒刺正注射著銀灰色液體，老者的眼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純黑。

林月的尖叫讓控制臺震顫起來。她面前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換，顯示出天文臺下方的巨型 cavern——那里懸浮著數百個透明囊泡，每個囊泡里都蜷縮著異化的人類，他們的四肢已經退化成類似章魚的腕足，指尖生長的晶體正同步閃爍。最中央的囊泡標注著“母體”，里面的女人面孔竟與林月一模一樣。

“那是 1947年的實驗體后裔。”老者的聲音變得嘶啞，他的皮膚正在金屬化，“他們發現復制選中者的基因，能繞過篩選程序直接獲得共生體控制權。”李明突然注意到老者心口的芯片正在變形，原本的 SETI標志溶解成外星文字，與機械喪尸胸腔的紋路完全吻合。

穹頂突然傳來金屬撕裂聲。射電望遠鏡的饋源艙墜落在主控室中央，暴露的波導里涌出成群的飛蟲，它們的翅膀是半透明的硅基薄膜，停在墻上時展開成微型顯示屏，播放著人類戰爭與污染的畫面。林月捂住耳朵蹲下，這些飛蟲振動翅膀的頻率恰好是人類痛苦尖叫的聲波轉化版。

機械喪尸的殘骸突然蠕動起來。斷裂的電纜像蛇一樣纏上李明的腳踝，他揮斧砍斷的瞬間，看見截面處噴出的不是油液，而是帶著基因鏈紋路的紅色黏液。這些黏液落在地上迅速凝結，形成與天文臺穹頂相同的齒輪結構，整個建筑開始以逆時針方向緩慢旋轉。

“他們在調整天線指向！”林月撲到星圖控制臺，手指在虛擬星空中劃出紅線，“目標是獵戶座β星，那里有共生體的主艦隊！”屏幕角落的倒計時突然跳變，鮮紅的數字瘋狂跳動：00:12:07。

李明的手腕突然劇痛。銀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肘部，血管里的液體開始發出熒光，他能“聽”到地下囊泡里的母體正在呼喚，那聲音與林月的聲線完全一致。老者的金屬化身體突然爆炸，飛濺的碎片里混著發光的蟲卵，落在墻上立刻孵化出半厘米長的幼蟲，它們啃食著墻面，留下 1420兆赫的頻率刻度。

林月突然拽起李明沖向饋源艙。“必須破壞相位陣列！”她指著艙體內部閃爍的紫色晶體，“這些是從初代胚胎里提取的神經中樞！”李明揮斧劈砍的瞬間，晶體突然射出激光，在他手臂上燒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處的血液竟自動凝結成銀色痂殼。

地下傳來沉悶的爆裂聲。監控畫面里，囊泡開始逐個破裂，異化的人類拖著腕足爬出來，他們的晶體發出的紅光與射電望遠鏡形成共振。林月的晶體突然過熱，她痛苦地跪倒在地，眼前浮現出恐怖的幻象：整個地球被銀色菌絲包裹，人類變成共生體的移動培養基。

李明的斧頭終于劈開最后一塊晶體。饋源艙發出刺耳的尖嘯，所有機械喪尸同時停滯，然后從內部開始瓦解，銀色液體滲入地面后冒出白煙。但控制臺的倒計時并未停止，反而加速跳動：00:03:59。

“他們啟動了備用方案！”林月指著屏幕上新出現的紅點，數百個標記正從全球各地升起，“那是隱藏在各地的次聲波發射器，就算這里失敗，也能觸發基因改寫！”她的目光落在李明手臂的銀色痂殼上，突然明白了什么，“用你的血！共生體已經認你為主導者！”

李明咬碎牙床，將流血的手臂按在控制臺的基因識別區。銀色血液滲入的瞬間，整個天文臺劇烈震顫，射電望遠鏡的拋物面開始反轉，將聚集的能量束反射向太空。地下傳來凄厲的尖叫，那些異化人類正在結晶化，最終變成無數紅色的棱鏡，折射出獵戶座的星圖。

當最后一個倒計時歸零，林月癱坐在地，看著李明手臂上逐漸消退的紋路。遠處的沙塵暴已經散去，露出地平線上的詭異光芒——數百道銀色光柱從全球各地升起，在平流層交織成網。

“他們失敗了，但代價更大。”老者的半截身體突然動了，金屬喉嚨里擠出最后的話語，“這些光柱會吸引真正的清理者——那些連外星園丁都害怕的存在。”他的眼睛最后望向屏幕，那里顯示著某個深空探測器傳回的畫面：一團吞噬星光的暗物質，正以超光速向太陽系駛來。

李明握緊林月的手，發現她的掌心也出現了相同的紅色棱鏡紋路。控制臺的警報聲變成了規律的脈沖，與他們的心跳逐漸同步，仿佛在迎接即將到來的終極審判。